她刚走到宋嘉仪前,手中的消毒水就被顾筠然接过了。
“晚上还要拍的,现在上药也于事无补呀!”
当事人一副看淡众生的表情,旁边两个倒是一脸戚戚,显得很有对比性。
顾筠然尽量轻手轻脚,不过当事人依然蹙起眉头,显然这会子疼得看淡不过去了,倒是有点惨淡。
她手腕处几道深深的勒痕,天气寒冷,皮肤受到挤压之后皲裂,再经外头冷风一吹,露出惨白带着冻干血丝的伤口,甚是惨不忍睹。
宋嘉仪见他红了眼眶,反倒出言安慰:“没事的——”
“你能不能闭嘴,让我心疼会?”
顾筠然蹙起眉头看她。
“哦……好!”
当事人露出一副尴尬的表情。
双手都被顾筠然捉住了,她都腾不出来挠个头什么的释放一下尴尬的情绪,只好四处乱瞟。
中间与安安对视了下。
安安双手抱胸,扯着嘴角,露出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
宋嘉仪视线后移,掠到身后的言清脸上,发现他的姿势和安安大同小异,甚至脸上的表情都差不多。
“你觉得这样好吗?”
言清在后面龇牙咧嘴。
安安回头看了他一眼,果断的给他让出一个身位。
没人回应,显然这样的问话毫无攻击力。
言清默契的站到安安前面,双手叉腰,开始发力。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明目张胆,是想把多年辛苦积攒的声誉毁于一旦吗?”
“知不知道现在论坛上已经有风言风语了?”
“那些记者嗅到猫腻闻风而至怎么办?”
“这地方天寒地冻的,哪家娱记能有这么大精力派人过来?”
顾筠然抬头反问。
他将冻伤膏细细推平,拉过衣袖盖住了受伤的地方:“不被拍到实料不就行了?何况宣传期间本来就会为了爆点刻意炒作,这些细节你们谈好就是了。”
他抬起下巴指了指安安。
这倒是有些意外。
安安悄无声息的扫了宋嘉仪一眼,发现后者有些心不在焉,大约也没料到顾筠然会说出这番话。
听起来,似乎二人之间的一切只是一场交易。
言清也有些发愣。
他原本只是希望顾筠然有所收敛,现在看来好像自己的顾虑又有些多余了。
他左思右想,顾筠然这人不是那么轻易豁得出去的性格,他要做一件事情,没人能拦得住他。
譬如他发疯追宋嘉仪这事。
诚然,今天这番话又确实有些怪异,大约是在怪自己大惊小怪?
他摸了摸先前撞痛的鼻子:“那……行吧!总之你自己注意分寸啊!”
转过身后,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两人一眼,踱着步子下车了。
安安瞅了眼面前的二人,敏锐的嗅到不平常的气氛。
当下也没再说什么,收好医药箱一并下车了。
两人都不说话,阿智在前面继续看手机,偌大的大巴车里回荡着搞笑视频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嘎嘣脆的声音。
宋嘉仪眉目平顺,安静坐在座位上凝视窗外。
车内外温差太大,窗上很快便起了一层雾气,她哈了哈,再次用衣袖擦掉雾气。
不远处,工作人员忙着搭建轨道来来回回,道具老师搓了搓冻僵的手继续布置道具,几位老戏骨靠在一起煨火取暖,烤鱼摊还在继续,源源不断有人路过烧烤摊咽着口水,陈克洋的烧烤摊忙的不亦乐乎。
“砰!”
一声巨响,车门被大力推开,一股寒风蹿了进来。
“小嘉嘉!”
陈克洋提着长枪威风凛凛跳上了车,他上车扫视了一圈,立刻豪气万丈走到宋嘉仪面前,带着一身冰冷的寒气。
宋嘉仪将脖子往大衣里缩了缩,有些抗拒的看着他。
陈克洋穿着一身重达四十斤的铠甲,手里还拿着一柄长枪,她想不通他是怎么穿着这么一身跳上来的。
她的视线落在他冻得青紫的手上:“你不冷吗?”
“当啷”一声,长枪落地,陈克洋将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冷啊,我都快冻成冰柱子啦!”
他说着凑到宋嘉仪身边去,准备坐下来。
左边坐了一尊大佛虎视眈眈。
顾筠然以手撑头,左手心不在焉的翻着剧本,侧着一对凤目盯着陈克洋。
怎么看都有嫌弃的意思。
陈克洋愣了下,显然他不可能挤走左边的讨人嫌。
即便挤走了,也无法忍受这种持续的蔑视,便搓着手坐到宋嘉仪右边去了。
他刚坐下来,立刻哆嗦着扯走她身上裹着的毛毯:“哎借我裹一下!”
那毛毯原本同时裹着两个人,他这么一扯,左边那位自然裹不住了,臭着一张脸看他。
陈克洋浑然不觉,觉了他也不会还回去。
反正中间隔了一个人,他看不见。
裹好毯子之后,右手哆嗦着将宋嘉仪手里的暖炉也摸走了。
“挖槽这个暖和,借一下借一下,哎呀给我暖一下嘛!等下就还你!”
“陈克洋!你别挨着我,你这一身跟冰块差不多了!”
宋嘉仪不满的抱怨。
“哎呀脱了再穿麻烦嘛,我全身关节都冻得邦邦硬了,脱不下来啊!就算勉强脱下来了,等下穿不回去怎么办?你就忍耐会吧!”
“穿不回去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宋嘉仪扯着毯子小声嘀咕。
不小心牵扯到手腕的伤口,她吸了口冷气。
顾筠然立刻紧张了坐了起来。
宋嘉仪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初:“等下还有一场吧?”
“对啊,你不是也有。”
“等下我看你拍,拍完了咱们吃火锅吧,我带了燃气灶和材料了。”
“你在这里……煮火锅这么好?”
宋嘉仪一脸诧异。
“是啊,我让林月一早准备的呢,这破地方快把老子冻死了!不吃点火锅晚上怎么熬啊!”
“那也是,你在这边又烤鱼又火锅的,也太奇葩了吧?”
“怎么样算不奇葩?难道坐在这边冻得像缩头乌龟似的蹲在角落里就不奇葩了吗?”
“你今日思路很清晰啊?难道越冷大脑越清醒吗?”
宋嘉仪抿着嘴浅笑。
陈克洋搓着手,脸上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我一直都思路清晰,只是没有展现而已。”
他难得见宋嘉仪有热情打理自己的时候,心里简直高兴坏了,话匣子一打开,压根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