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获自由,陈克洋立刻收了笑容直起身,扭着脖子先活动了下筋骨。
便准备转过身来,看似好像有些不情愿。
眼看着就要转身,陈克洋一个箭步蹿起,发足向逃离林导的方向狂奔。
“我先去上个厕所!”
林导早有预备,他一早就觑见陈克洋的那点心思,只待他有所动作,飞起一脚将陈克洋踹倒在地,气势汹汹的站在陈克洋面前。
他晓得自己这个侄子向来不循常人之道,但也不该在这么多人面前耍小孩子脾气。
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撒腿就跑是怎么回事,这让他在众人如何下的来台?
他站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看陈克洋准备如何作妖。
陈克洋在地上扑棱了几下,激扬起一阵灰尘,随后保持着卧倒的姿态一动不动。
林导用脚踢了踢陈克洋的屁股:“这就把手段都使完了?装什么装?还不快点给我起来?”
陈克洋依旧毫无反应。
不愧是演员,大热天的趴在滚烫的地面还能保持姿势一动不动,简直把演员的职业素养发挥到极致。
林导看了一会,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连忙叫助理一左一右将陈克洋从地上架起来,扶在椅子上坐好。
这才发现陈克洋刚刚那一跤摔的惨重,右边额头磕到了片场的鹅卵石上,肿起来一个大包,简直可以不化特效妆去演小龙人。
右边的眼眶也是一言难尽,五颜六色好似花田。
他眉头紧锁,紧闭双目,估计是疼昏过去了。
林导顿时倒吸了口气,摸着额头怔怔出神,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刚刚这一脚是不是踢重了。
不远处的林月察觉异常,吸溜了两口冰棍,慢吞吞从道具椅上站起来,向这边走来。
她走到陈克洋面前蹲下,开始查看陈克洋的情况:“老板,老板?你是真晕了还是装晕啊?能听见我说话吗?醒醒,老板?”
场内的工作人员听到林月这一番言论,脸上不约而同露浮起了一种诡异的神情。
他们还没来得及从上一波诧异中反应过来,就听到人群中心传来清脆的耳光声——林月正在用右手奋力拍打陈克洋的脸颊,一面拍打一面高声叫唤。
林导目瞪口呆,竟然忘记了阻止。
就在他吃惊的当口,林月已经打了数十下。
眼看着陈克洋右边脸颊一片通红,林月浑然不觉,举起右手甩了几下,将冰棍调至左手,预备换一只手继续。
她右手打累了。
眼看她举起左手还要再打,林导看不下去了,厉声喝止:“住手!”
这一声吼得林月一愣,抬起头看了林导一眼,目光似有不解。
好在她向来粗枝大叶,对林导的怒吼不以为意。
当下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指着陈克洋说道:“行吧,反正是你踢晕的,那你来呗!”
说着便自觉给林导挪出位置,将冰棍送入口中又吸溜了一口,身形一闪,站到众人身后去了。
林导气得嘴唇都在颤抖。
这什么助理,是来给他添乱的吗?
他努力遏制住心里的愤怒,转头吩咐助理:“去拿个清凉油过来!”
说完转过身,继续查看陈克洋的情况。
陈克洋闭着眼睛哼哼,就是不肯睁眼,说明疼是晓得的,神智还有些不清醒。
林月站在后面远远看着。
心想什么嘛,他也没比自己高明多少。
手里的冰棍融化了,眼看就要滴下来。
她赶紧将冰棍放到嘴里滋溜了一口,这一口给她带来了新的想法。
她望了望手中的冰棍,又看了眼昏昏沉沉的陈克洋。
上前两步,将被她吸溜的已经不成形状的冰棍贴到了陈克洋的脸颊上。
这波操作看得众人又是一呆,林导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她……她在做什么?这是从哪找来的助理这么蛮横?
办法糙了些,效果却是实用的。
这一冰冻得陈克洋浑身一个激灵,灵魂终于回壳,睁开眼睛悠悠醒转。
他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仿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随后,陈克洋的视线落到林导身上,立刻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刚想指责,大脑被额头的剧痛占领,思绪一片空白。
陈克洋捂住额头,咿呀咿呀的哭了起来:“林……舅舅……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你……你平时不……不帮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打我……你不知道演员的脸很重要么……我……我现在脸这样子怎么拍戏啊……真的太过分了呜呜呜……”
林月舔着冰棍开始插刀:“老板,这你就有点过分了,你的脸本来就伤了,怎么能全部怪到——”
后半句没来的及说完,被陈克洋捂回去了。
陈克洋含泪瞪了她一眼,看起来像是“猛虎落泪”,并不惹人怜爱。
林月挥手打掉陈克洋的手,一脸嫌弃的向地上“呸呸”吐了几口。
陈克洋刚才趴在地上,手上都是灰尘,居然敢捂在她嘴上,真是脏死了。
林导木然站在一旁,他觉得自己的理智也跟着这几声“呸呸呸”离家出走了。
四周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群演,工作人员交头接耳,热切讨论,还有不少演员站在不远处对着场中的几人指指点点。
陈克洋俱不理会,专心哭他自己的,脸上鼻涕眼泪横流,犹如黄河泛滥。
他举起袖子,在脸上胡乱擦了几把,边擦边“哎哟哎哟”叫唤。
这一下看得林导心都在滴血:陈克洋身上穿的那件戏服是一针一线缝制的高定,价值不菲。
他看着他这么糟蹋,真真肉疼到骨子里。
林导迅速转身,从助理手里刷刷抽了几张纸巾,递到陈克洋手上。
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阿洋啊,用这个擦吧,这个比较趁手,那……那戏服上秀了不少花纹,多硌脸呐!”
陈克洋挥手把纸巾打落,十分哀怨的看了林导一眼。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只知道心疼他的高定,那他算什么?
林导被他这一眼看得心虚,满脑子都是“要是被他姐姐知道他的宝贝儿子摔成这样他该怎么办”这种想法,思绪乱成一锅粥,僵立在一旁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