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带着皇上从千鲤池,到荷花池,再到御花园,兜了一圈再回到了养心殿里,皇上的脸上乌云顿去,烟消云散,阳光渗了进来。
再回到养心殿拿起状告鄂敏的那份折子后,皇上像是对这件事情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骊嫔,朕决定派人突然袭击鄂敏的府邸,只有在他防不胜防的情况之下,才能拿到他贪污的罪证,他定是有贪污的,只是金额大小的问题,你说的对,朕刚好缺银子用。”
安陵容点了点头道:“皇上,要肃清朝堂,就不能顾及祺嫔脸面,嫔妾说这鄂敏之罪,祺嫔也多半是知情的,只是她选择遮掩徇私罢了。”
皇上点点头道:“祺嫔是祺嫔,鄂敏是鄂敏,只要祺嫔不闹事,就不会被牵连,做为朕的嫔妃,嫔妃的娘家人,更应该以身作则,鄂敏都不顾朕的脸面,朕为何还要顾忌他?知法犯法,实在是罪大恶极。”
皇上还没有正式查鄂敏的府邸,鄂敏却是在朝堂之上,对着安陵容洒出了脏水,顿时激怒了皇上。
鄂敏说道:“后宫嫔妃之骊嫔,皇上赐字骊字,原是喜欢骑马的佳丽,后宫嫔妃熟读兵书、史书都犯宫规,而骊嫔的这个骊字,倘若骑的是匹战马,那不是要上阵杀敌了,再者骊嫔声如黄鹂,鹂字本无不妥,可这个鹂字前面是个黄字,大家别忘记了,只有皇上才能用得起这个黄字,明黄色也是皇上的专用色调,这般看来,骊嫔的这个骊字实在是大不敬,臣斗胆还请皇上为骊嫔改封号。”
皇上按压住心头的怒火,转向其它大臣问他们的意见,鄂敏风头日上,甄远道又不在现场,连甄远道都被鄂敏针对,被皇上下了狱,这下朝堂上没有人吱声,这事又涉及皇上的后宫,或者,改不改称号对她们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群臣沉默了一会儿,皇上也沉默着,只要他按捺不住,就会有人比他更为心急。
果然,鄂敏又发声轰雷了:“依微臣看来,骊嫔娘娘的这个骊字用得十分不当,与皇上相克相冲,才会引起了战乱,准噶尔汗国的这次入侵,兵临城下,实在是十分的嚣张,微臣察观天相,大清危险有难,还请皇上尽快替骊嫔娘娘换字。”
皇上动怒了,气得眸子圆睁,朝着鄂敏怒目而视道:“鄂大人说的话,朕也会认真考虑考虑,不过朕这儿倒有一份匿名的折子,苏培盛,拿下去先给各位大人过目,从左至右,从后到前,等大家都轮看一遍,再交与鄂大人细细的观看吧!”
苏培盛小心冀冀地双手将折子呈到了大臣们的手中,一个一个争相传看,窃窃私语声顿起,最后传到了鄂敏的手中,他看了几眼,脸色铁青,“啪!”一声合上了奏折,眼神有了一丝慌张道:“皇上,这定不会是真的,您看这是封匿名信,这人边自己的名字都不敢署名上去,皇上......”
皇上低着眉眼,脸上挂着淡淡的清冷,道:“鄂大人,你先别着急,这件事的真相如何,到底有没有冤枉鄂大人,不用多久便可见分晓,今日凌晨天刚蒙蒙亮,朕已经派了人去鄂大人的府邸,呦,这个时间点,恐怕已经到了鄂大人的府邸了,朕一再交待他们不能伤了府上的人,不能打碎东西,定会小心谨慎的。”
鄂敏的脸色发白,白的很是吓人。
瓜尔佳鄂敏,是满洲镶蓝旗人,是鄂尔泰的侄子,鄂尔泰是大学士,鄂敏的父亲是西林觉罗氏。
鄂敏先是进士,后被任命为庶吉士,不久,又被皇上派往江西瑞州担任知府,后升官为布政使。
布政使是地方官,与巡抚一样是从二品的官职。
而甄远道经过几年的努力,从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升至了正二品的大理院正卿,比鄂敏还官高一级。
皇上突查鄂敏,查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从鄂敏的府邸查出了大量的银票与黄金,包括他府上的那些硕大的花瓶,灌满的不是水,而是银子,花圃的外墙全是黄金铸造,外用高仿布料围了一层厚花边。
皇上查鄂敏的府邸,巨贪属实,连夜将他的家人扣押起来,将鄂敏关入了狱中。
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甄远道睡得正熟。
令人搞笑的是,鄂敏来到了那间原本关甄远道的牢房。
守卫的在外头敲了半天的牢房门,才将甄远道吵醒,甄远道睡得可踏实了,他睁开眼睛一看,笑容爬上有了皱纹的脸道:“呦,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鄂大人是来看我的?我看看,带了酒过来了没有?咱俩再喝上两杯。”
鄂敏身穿囚衣,手上还戴着镣铐呢,怒目而视了兴灾乐祸的甄远道一眼,侧过了身子道:“甄大人,住久了就出来腾个窝吧!”
甄远道围着鄂敏团团转道:“这是怎么啦了?鄂大人怎么身穿这样的衣服,进了牢房,原来不是来看我的,难道苍天开眼了,知道错怪本大人了,好好,本大人这就给挪窝,这稻草铺刚睡热,你看,你就来了,进去吧!”
甄远道奚落完鄂敏之后,踏着轻松的步子出了牢房,他满面森然却又如释重负。
祺嫔哭哭啼啼的,跪倒在养心殿外,苏培盛装着样子去拉她,却是防着她暗推自己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苏培盛扶了她一把,见她不肯起来,便任由她在外头跪着。
皇上也不待见她,只是叫苏培盛去通知她,鄂敏是鄂敏,祺嫔若是不吵不闹,不掺和此事,定是不会引祸上身的,祺嫔还是早些回储秀宫里去吧!
祺嫔哭着闹着道:“皇上,后宫的人个个都知道这储秀宫以前是欣常在住的,欣常在的人都不在了,怪不得嫔妾总觉得这个储秀宫里阴气森森的,风水不好,才会有这么多的怪异事情发生,皇上能否将嫔妾换一换宫殿,定是这个宫殿有问题,我的父亲才会受牵连,皇上......”
苏培盛又去拉她,一边还低声地劝导着她道:“祺嫔娘娘,皇上刚才要奴才转告您,他说.....”
祺嫔怒道:“他说他说,皇上他说什么啦?你倒是说啊!”
苏培盛低头向养心殿内瞄了一眼,低声劝道:“祺嫔娘娘,皇上他说,这储秀宫再不好,也比冷宫好。”
祺嫔像是被骇了一大跳,拍拍衣摆上的尘土,站了起来,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