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凳子蹲在翠和殿的墙头,借着桑树遮掩,终于看到了端倪。
安陵容在宫里制作了麻薯芝麻糕,命小凳子端去叩响端妃娘娘的大门。
照例是吉祥出来欲端走糕点,安陵容一把拦住吉祥:“吉祥,我想探一探端妃娘娘,就让我端进去吧。”
安陵容从盘中拿起一块糕点塞给吉祥,吉祥的眼睛晶莹一片:“安娘娘做的糕点真好吃,奴婢还没有吃过这般好吃的糕点,端妃娘娘对娘娘的手艺赞不绝口。”
安陵容笑眯眯地说:“真的呀!那我去瞧瞧端妃娘娘,娘娘起床了么?”
吉祥一边往嘴里塞着糕点,一边点头道:“娘娘她已经起来了。”
“端妃娘娘,今天感觉好了些么?”安陵容上前,见慈宁宫的宫女宁兰正将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端上来给端妃,而另外一名宫女叶玫扶着端妃,给她梳妆。
端妃轻吸着鼻子,笑道:“安常在人未到,本宫却是先闻到香味了,宁兰,药汤就等用完早膳过后再喝吧,本宫一闻到安常在手中膳食的香味,便有了食欲。”
此时,慈宁宫的掌事姑姑汤亚进来:“娘娘,太医院的张太医过来给您请脉了。”
端妃娘娘道:“让张太医稍等片刻,本宫先尝尝这新奇的糕点,嗯,真不错,安常在好手艺,这麻薯又香又软,与宫中糕点不同一般味,是清香味。”
安陵容浅浅地笑道:“端妃娘娘喜欢就好,这是嫔妾老家松阳县的麻薯,暖胃,去寒,能调理脾胃,特意叫我父亲从松阳县托人带来的。”
端妃娘娘点头:“安常在有心了,想必你也是一个极为孝顺之人,你的父亲母亲都还身子康健吧?”
安陵容心底升起一股暖意:“回端妃娘娘,父亲母亲都身子康健,因嫔妾家中只有嫔妾一个女儿,是独生女,我对娘亲时常挂念,可惜不能常出宫探望,也无法将她们接入宫中来。”
端妃梳好妆了,又用温水漱了口,毛巾擦干净手,才转过身子面对安陵容。
“安常在时常挂念父亲母亲,可这份孝心却是无法落到实处,所以安常在便把对父亲母亲的之份孝心转移到了本宫身上,真是难为你了。安常在用心良苦,本宫吃不下药,你就想了其它的法子,来助本宫,安常在,你在麻薯芝麻糕里添加了什么佐料?”
此言一出,端妃身旁的掌事姑姑汤亚眉头一紧,连忙拿起盘中剩余的麻薯芝麻糕,朝着安陵容愠声道:“安常在,端妃娘娘问你话呢?快说,这麻薯芝麻糕中加了什么?”
宫女吉祥、宁兰、叶玫呆在原地,宫里的首领太监朱玉同马上冲了上来,朱玉同以迅雷之势控制住了安陵容,双手锁住她的肩膀。
而守在宫外的张太医几个箭步冲了进来,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安陵容却是面无惧色:“回端妃娘娘,麻薯芝麻糕中的确掺了其它东西。”
首领太监朱玉同加重了手臂的力道:“快说,你加了什么东西?”
端妃娘娘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她一句话引发大家的情绪如此紧张。
端妃娘娘瞥着朱玉同道:“朱玉同,先听安常在把话说完,放开安常在,不得无礼。”
安陵容松了一口气,张太医却是不给端妃娘娘喘气的时机,又给端妃娘娘检查了一遍身子,此时,若不让他们查个明白,安陵容必然也就说不清楚情况了。
好在端妃娘娘依然是旧状,不好不坏,也依然查不出原因。
端妃娘娘微笑道:“张太医,放心吧,我这身子骨好不了,也死不了。安常在,你在糕点里加了当归、淮山,还有什么?”
安陵容面容一松道:“端妃娘娘眼力真好,嫔妾见端妃娘娘胃口不好,便自作主张将调理肠胃,去湿去毒的一些药材捣碎,加在糕点里面了,这样,即使娘娘晨起胃口不好,间断性喝药,身子也不会被拖垮,渐渐就会康复起来的。”
太监朱玉同连忙松开强压在安陵容双肩上的瘦骨嶙峋却是锋利如鹰爪一般的手,安陵容感觉身上一松,那种要嵌入血肉的痛感瞬间消散,压迫感没了,她便长长呼出一口气,借着朱玉同的力气站了起来,吉祥上前将安陵容扶着坐了下来,掌事姑姑汤亚亲手送来热茶,估计是想起刚才错怪安陵容的一片好心了,脸色微微发红,神情有些拘谨。
张太医询问道:“端妃娘娘这几天确实身体有了起色,脸色也红润了一些,说话的精气神也好了一些,原来都是安常在的功劳啊。”
安陵容道:“端妃娘娘其实好得差不多了,经过张太医的用药,她只是有些肠胃不好,吃不下东西便拖累了身子,没有复原,而嫔妾就变着花样,让端妃娘娘尽量多吃一些。”
张太医对安陵容露出了赞许的目光,便提着药箱放心地离开了。
待张太医远去,安陵容道:“端妃娘娘,如若娘娘信得过嫔妾,张太医的滋补提神的药,端妃娘娘可叫人煎了药水,充当花肥,可不必服药了,嫔妾会将滋补的药材加入食物中,娘娘既吃得开心,顺便还调理了身子,都说良药苦口,可是这药喝多了,易反胃。“
端妃将宫里的奴才都支了出去,才压低声音道:“安常在狡猾成精了,你来讲讲,你是如何发现的?”
安陵容会心一笑道:“回端妃娘娘,是上次温太医提醒了嫔妾,说端妃娘娘的病情没有理由拖延这么久,要说原因,或许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端妃娘娘不想自己的病好了,被人打扰清静。嫔妾特意留意此事,嫔妾今天刚好撞见吉祥出来倒汤药,那不是满满一汤煲都倒去当花肥了嘛。”
这不就说明,端妃娘娘的药,点滴未入口。
端妃禁不住大笑起来:“没料到多年未被人识破的小秘密,被你人赃并获,那本宫的药就叫张太医别送来了,也不是本宫不想喝,实在是太苦了喝不下,加糖呢又反胃,喝了又胃饱,吃不下任何东西,这可不是一天两天,是天天如此,年年如此,你叫本宫如何受得了?”
端妃道:“这下可以正大光明地拒绝太医院施药了,还是多亏了安常在,我这段时间身子骨好了不少,只是这腿脚还是有些酸麻,估计是上了年纪。”
安陵容道:“这神经痛,待嫔妾回去想想法子,尽量不喝药,只要端妃娘娘的身子调理好了,神经痛可以施针、推拿按摩,不用喝药。”
端妃也就不拒绝了:“那就有劳安常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