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沉默着，它实在不太清楚，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它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算合适。
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符咒而已，就算唐辽知道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它并不会为此感到惊慌。
但是，以它对于陈十三的了解，它知道，这个男人不会在这种时候去说一件完全不相关的事情。陈十三既然说出来，那就一定会有他的用意。
可是这个用意是什么呢？眼睛感到有点心慌，所以它在等他继续。
陈十三见到眼睛没有反应，心中稍稍感到快慰，原来，平日里凌驾于参与者之上的诡异也不过如此，并不是全知全能。
“你难道还没有明白吗？”
他的语气淡漠，但是突然迸发出来的轻狂得意，却能让诡异的眼睛本能地感到威胁。
“只有我能活下来这件事情，不是因为副本的操控！也不是因为我们自相残杀！更不是一场意外！”
“这一切，都是我们自己安排好的结果呀！”
陈十三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唐辽的尸体，富有节奏，这是他最常用的思考时候的小习惯。
“如果胖子不点那把火，也许村民就可以在破屋子的桌子上，发现一张画满了符咒的草稿纸。”
“那张纸上的符咒，与此时地面上的符咒，画得是同一个！”
“这是因为，在今晚画上这些符咒之前，我们已经提前模拟过符咒的画法了！”
“毕竟，森林之中时间紧迫，如果没有万全的准备，我就算记忆力再好，心理素质再强大，也不敢保证在那么多的黑影的攻击之下，能够完整又快速地画出这些图案！”
陈十三定定地看着天上的眼睛，眼神里盛满熠熠星光。就连月光都没有他眼中的星光耀眼。
“这个图案，唐辽也知道，我们两个全部都会画！”
“为的就是，一旦我无法抵抗攻击，或者过程中发生意外，可以有人继续把这幅图案画下去！”
“今晚，这幅符咒一定要完成！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唐辽，就是这个计划的计划b！”
“他是一旦我死亡，就要成为最后一个活人的计划b！”
说着，陈十三突然笑出声来，他笑得畅快，就连眼角都被逼出了淡淡的泪痕。
“幸好，唐辽和我的演技还算不错！”
“在他的掩护之下，我真的把这幅符咒画完了！而你，也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见到眼睛依然没什么表示，陈十三变得异常轻松。
他对着天空的方向做出了一个挑衅的手势，丝毫不顾及，被他刺激得越来越血红的月光。
“不会吧，你还没有听懂吗！那你也不过如此嘛！”
“本来我以为，能够设计出来那么多恶心人副本的东西，最起码也应该有一点儿智商的！”
“没有想到，你所能做的，不过就是把一群没有选择的诡异集合起来，难为活人罢了！”
陈十三盯着因为震怒，而被黑气缠绕，红色光芒越来暗淡的眼睛，身上骄傲的气焰再也掩盖不住，全数迸发。
“不是你来选择，我们谁可以活下来！”
“是我，自己选择，让自己成为那个最后活着面对你的人！”
“在我们设定好的剧本里，我是那个用来结束这一切的人！”
………………………………
高高在上的眼睛，盯着地面上的男人好一会儿，如果它有表情，那它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充满鄙夷和嘲讽的。
这一次，它换上了一个让所有参与者都倍感熟悉的声音来说话。这个声音，每当他们进入副本，或者离开副本的时候，都可以听到。
这个声音，既是参与者的催命符，又是参与者的安慰剂。是系统电子提示音！
“哦！我亲爱的参与者，你做得很好！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不论你们是按照自己的剧本顺序来死，还是随机顺序去死，终归不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吗！”
“我要的，只是最后剩下的那个人而已啊！”
“想要抵抗我，逃离自己的既定命运，所以你们这些参与者，就故意安排了一场自我牺牲的戏码，故意设定了一个看似高尚的死亡顺序。”
“用来彰显自己对于命运的抗争，和对于压迫的不满？这难道，就是你们这些蝼蚁所谓的尊严吗！”
“哈哈哈哈哈哈！别太天真了！”
“结果还不是一样的，你依然成为了最后一个活着的人，依然成为我命中注定的容器！”
“你们的抗争，你们的奋斗，你们的牺牲，最后换来的不过就是一个，完好无损的容器而已！”
“人类的抗争，都这么可笑，无力，习惯于自我感动吗？”
“陈十三，认命吧！你们注定全是牺牲品，这一次的副本注定没有通关方式，而我的献祭，注定会成功！”
陈十三确认了一下时间，他知道，午夜就要来了。
既然如此，那他也应该去做，他必须要做的事情了。
这一切，终于要在这一刻有个了断！
在眼睛满是惊讶的目光里，陈十三坐了起来，他的脊背挺直，任由寒风呼啸着吹乱他的头发，感受着笼罩在身上的月光冰凉刺骨，他似乎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丝毫都不畏惧。
只听他用清晰的声音，富有力量地缓慢开口，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我从来不相信，会有无法通关的副本！”
“在这个副本里，也许没有让我们所有人，都能够全身而退的办法！”
“但是，一定有阻止你献祭仪式成功的办法！”
陈十三的手伸进自己的裤兜，他摸索了片刻，终于握到一个东西。
摸到这个东西的瞬间，他脸上洋溢出来的神采，在黑暗中显得极其耀眼。
在眼睛带着审视的目光之下，陈十三把手里的东西高高地举起来，展示给对方去看。
“我们的计划就是，让我一个人活着留下来，等到你出现！”
“但是，我们可从来没有打算过……”
“要给你留下一个，完整的容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