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落地
作者:似省非醒   忆梦难遗最新章节     
    “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余光中先生的这首《乡愁》既将他的愁情写的淋漓尽致,也真切的表达了对于祖国母亲怀抱的眷恋和渴望。
    是啊,故土总是那么令人留恋,生我养我,叫我怎么不想“她”。还记得李幼斌版的《亮剑》结尾,楚云龙面对大势已去的局面,也随着要赶赴台湾。当他最后一次站在祖国大地上时,眼神中尽是眷恋、悲切、痛苦,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他和祖国母亲活生生的撕裂。他心知此去归期无望,可故土毕竟难离,在故事的结局,他用双手恭敬的捧起一抔土,将其放在红布上带走,并在他入葬时,将故土埋在他身边。
    这次离家、归家,陈默花了四十二天,中间虽然有父亲三五次探望,有奶奶来电问候,有姐姐驱车前来,可陈默觉得,自己像是有半年没回家一样,如同车窗外的稻田,在这不长不短的时间,却已不再是秧苗鲜嫩。
    父亲原本想和陈默多说会话,可后视镜里的陈默正略带愁容的看着窗外,显然已是出神。
    随着汽车驶入村间小道,越来越多的熟悉面孔出现在自己眼前。
    “姑婆!”陈默摇下车窗,欢快的挥手跟她打招呼。
    “姑姑”,父亲也笑着打招呼。
    姑婆是爷爷的亲姐姐,至于到底是她年纪更大,还是大爷爷年纪更大,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陈默都没搞清楚。姑婆是个很要强的人,若不是她的丈夫身体每况愈下,她们夫妻二人一定会依旧去给人做门卫。
    “哎呀!是小默啊!感觉好几个月没见到你了”,姑婆原本是端着饭碗坐在后门口的石凳上,见到陈默,便放下饭碗,立马起身。
    “哪有几个月,暑假一直在补课的,您和姑公的身体都还好吧”
    “好,都好”,姑婆的脸上虽然皱纹特别多,可笑起来依旧很温暖。“小默你吃饭没?在姑婆这吃点?”
    “奶奶还在家等我呢,晚点再来看您”
    “好好好,走几步的事,过两天来看你”,姑婆也不多留陈默,知道他心里念着自己的奶奶。
    陈默拉开车门,望着自己最熟悉的地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伸了个懒腰,“真好”
    “奶奶!!!”陈默用尽力气喊了一声,“我回来啦!!!”
    奶奶穿着围裙就从厨房间一路小跑出来,满脸惊喜,“头头回来啦,你可想死奶奶了!”,她随即又围着陈默绕了两圈,查看他是不是缺胳膊少腿了。
    “嘻嘻嘻,一切都好的,老师那里对我很关照的,你放心”,陈默拍了拍奶奶的手背。
    “头头,西瓜给你切好了,先吃点,午饭还要一会的”
    陈默笑着看向父亲,父亲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都提前跟母亲说过了,可看样子,今天的午饭又要等到十二点以后了。
    父亲本想陪着奶奶进厨房,可被自己儿子拦住了,说什么他下午还要工作,别把衣服什么弄脏了,柴火味也并不好闻。
    灶台间热浪滚滚,没一会,陈默头上便不停滴下汗珠,可他一点不觉得难受,在他心里,能陪着家人,能陪着奶奶做饭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透过灶台间的小洞,陈默看到奶奶正专注的翻炒着茄子,虽然油烟滚滚,可她脸上却挂着笑容。做饭,远远不只是简单的准备一顿餐食以满足基本的温饱需求那么简单,它更像是一场身心的投入之旅,一次将爱心与情感融入每一道菜肴的奇妙体验。在这个看似平凡的过程背后,隐藏着下厨者无尽的细腻和温情。
    陈默捣鼓着火钳火叉,手里的这两样物件他已经很久没把玩了,他带着它们抓过龙虾,擒过毒蛇,劈过竹子,顶过大铁锅,都是满满的童年回忆。虽然农村上的房子相比于小区房子没有那么干净、明亮,可是那句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自己家里就是待着舒坦。
    卧室里,父亲依旧已经拖扫收拾过了,也提前插上了电蚊香,甚至给陈默的电脑桌也打扫了一遍,默许了他回家玩会游戏。可陈默既没有玩电脑,也没有看电视,在淋浴房洗刷过夏日的炎热后,他瘫坐在了布艺沙发上,只是安静的、呆呆的看着墙壁。家是熟悉的、温馨的、安逸的,可好像自己又有点开始怀念在德哥家的时候了,房间不大,人也不多了但都刚刚好,中午还有个开心果跟在自己身边,生活也很有乐趣。现在回到自己的家了,三层楼高的房子却只有自己一个人,整个房间里,除了空调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别的声响了。
    虽然姐姐给自己布置的“作业”已经完成了,自己也结束了补课,可在这十天左右的时间里,自己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时而长,时而短。
    “喂,姐姐”
    “怎么啦,小胖子?”姐姐的声音有些慵懒,估计要么在躺着追剧,要么已经在午休了。
    “没啥,今天上午之后,补课就结束了,我已经到家了。”
    “哦,到家就到家了,你又不过来”,姐姐的话音有些醋味。
    “姐姐,我想你了”,陈默轻柔的说了一声。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钟才传来回话,“算你有良心,那什么过来找我玩?”
    “翠山湖看夕阳有兴趣吗?”
    “嗯?怎么突然会想去那,真要去的话,要坐车去呢”
    “是珠妹妹提议的,我想着你也在家,要不然一起呗?有个大人在,我们心里也好有个底”
    “不会是她知道你分手了,知道你心情不好,要带你去散散心吧?”
    陈默语塞,“我有这么大嘴巴?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我告诉她干啥,只是单纯的补课有点累,她想出去溜达溜达。再说了,我这几天的表现还不够让你放心嘛”
    电话里传出来轻笑声,“好像也有道理,感觉你状态还行。那什么时候去啊?”
    “额,不知道,我问问珠妹看,应该就这两天,她说要回朱家村探望下她爷爷奶奶的。”
    “可惜玉玉姐要上班,不然坐她车去就好了”
    …
    手机上的通话时间定格在了五十多分钟,要不是陈默和姐姐都有些困了,估计姐弟两个还能继续聊。
    陈默放下手机,走到了床边。看着那白色的天花板,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着儿时的暑假场景,自己那么喜欢去姐姐家,或许也是因为那里更热闹,会有妈妈、小姨、姐姐陪着吧。自己真的喜欢安静吗?应该没人喜欢吧,自己好像是被逼着习惯的。
    “哥哥!”“哥哥”
    迷迷糊糊中,楼下传来了喊声,听着有两个人。
    还没等陈默有所清醒,楼梯上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显然是在跑着上楼。
    “哈哈哈,我就知道,哥哥你还在睡觉”,大妹陈琳率先打开了房门。
    “都五点多了,哥哥你真是猪”,小妹陈莹也帮腔说话。
    “哎哟!”,陈默不禁痛呼一声,“你多重啊!还扑在我肚子上?快起来”
    陈琳一个泰山压顶,就压住了陈默的上半身,而瘦妹妹显然更懂得男女之别,站在一边看好戏。
    “哈哈哈,叫你不理我,叫你不起床,快起来陪我!”,大妹还故意捶了几下陈默的胸口。
    “知道了知道了,我都快被你压死了”,陈默大口的呼吸着,这大妹一暑假显然又重了几斤。
    虽是下午五点多了,可夏日的余威尚在,陈默安排她俩先在房间里歇一会,又给她们拿了冰棍和水果,小丫头们自然也就不吵着出去玩了。相比于自己的姐姐,陈莹显然更喜欢玩游戏,一个人玩着4399的小游戏,玩的不亦乐乎。
    “作业都写完了?”陈默陪着大妹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哎呀,开学还早呢,还有将近半个月呢,急啥呀”
    陈默没好气的敲了她两下头,“我就知道,肯定还有很多没写吧?”
    “我头被你敲坏了,我要告诉老师,暑假作业完不成就怪你”
    陈默捏住了她两边胖嘟嘟的脸蛋,“老实点,这几天晚上来哥哥家报到,我陪你们一起看书写作业,别天天想着玩。”
    “哦”,大妹嘟囔了一句。
    “你呢?装听不见呢?”,陈默看向小妹。
    小妹一脸茫然的看向陈默,“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做完了?!”
    “姐姐!你没事来找哥哥干啥呀,我恨死你了”,小妹气呼呼的抱怨道。
    “好了,看看你们两个,一个马上升初三,一个明年也要小升初,还不知道用功,还以为自己在幼儿园呢?”
    小妹不情愿的关掉游戏,幽怨的看着姐姐,“都是你干的好事,还不回去?”
    大妹还想撒娇,却被陈默的眼神唬住了,只能悻悻的关掉电视,下回再看“猪猪侠”了。
    大爷爷家本就在自己爷爷家后面没多远,差不多隔了五十米不到的样子,大妹小妹干脆连晚饭都没在家吃,就带着家伙事又来找陈默了。
    陈默家的晚饭一贯开始的很晚,即便陈默给她们吃了零食,可两个小妮子也嚷嚷着肚子饿了。好不容易等到开饭了,两个小丫头第一时间跑去爷爷家,等在了饭桌边。或许是陪伴大妹的时间更长,大妹显然和陈默的关系更为亲密,就算有空余的长凳,她也要和陈默坐一起。可明明大妹胖乎乎的,吃的却不多,而瘦妹妹吃了陈默加大妹两个人的饭量都不见长肉,真是造化弄人。
    奶奶生怕饭煮少了,中途还特意端来了才煮好的玉米,结果,只有瘦妹妹继续拿着啃了起来。
    “你才吃这点就饱了?”陈默掰了半根玉米给大妹。
    “嗯,吃饱了”
    “多吃会胖,少吃更会胖,过分的节食会起到反作用的”,陈默心知她在担心什么,将玉米塞进她的手里。
    “哥哥,我胖吗?”大妹还是不放心。
    “你啥时候不胖了,哥哥倒是瘦了”,小妹给陈琳心口上重重的扎了一刀。
    “别瞎说,胖一点多可爱啊,再说了,女大十八变,你肯定会瘦下来的,前提是你要正常饮食锻炼,少吃垃圾食品。比如这玉米,就是很好的主食,吃了扛饿,还很难长肉。”
    “学着点,看看哥哥多靠谱”,大妹哼了一声。
    “哥哥再靠谱,也得你做得到啊”
    看着姐妹两个斗嘴的有趣模样,爷爷连吃饭都带着笑容。
    城市有城市的繁华,而农村也自有农村的恬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