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锐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他昏迷了将近十几个小时。醒过来的时候,嘴里依然是河水里咸腥的泥沙味道。他像是很好的睡了一觉,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做了无数个梦。他梦到了回家,熟悉的街道巷子,和巷子口烧烤摊的烤串味道。
家人似乎都在等他回去,爷爷和父亲似乎还在爽朗地笑着。这些他几乎已经忘了很久的东西,和一些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的人,让他有种恍然的感觉。甚至让他情愿这样不再醒过来。
可惜,梦再好也终究会醒。醒过来的感觉是浑身每一处关节都在疼痛,冰冷的地面提醒着他,自己并没有被淹死。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体温捂得半干了,这说明他昏迷了不少时间。林锐强行想支撑着爬起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捆住了。
大概是察觉到他醒了,有两个人把他拖拽着扯了出去,捆在一张椅子上。但林锐还没来得及观察四周,很快又晕了过去。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头上脸上全是冰冷的水。他知道自己是被人用水给浇醒的。
他睁开眼睛,眯起眼看来看周围,几个强壮的大汉围着他虎视眈眈。对面的一张椅子上,红男爵正在喝着咖啡。
林锐冷笑了一声,但很快就被一拳打得倒吸了一口气,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再次昏厥。
“行了,别把他弄死了。”红男爵挥挥手,围着林锐的那几个大汉退到了后面。
“很意外啊,林锐。我们又见面了。”红男爵看着林锐道。
林锐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么?”红男爵残酷地一笑,“因为我对你有点好奇。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又是从哪里知道我的真名的。”
“对于我的仇人,我自然要知道他是谁。”林锐勉强直起腰道。
“噢,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我们的仇还挺大的,不是么?”红男爵耸耸肩笑着道,“不过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几分。全世界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也没几个,那个老头子算是一个。你不会是他的兵吧?”他犹豫了一下,笑着道,“肯定不是。你要是他的兵,就不可能当佣兵了。”
林锐盯着他,眼神之中一片冰冷。
“你见过那个老头子?”红男爵缓缓地道。
林锐并没有说话。
红男爵也不懒得再问,只是缓缓地道,“他对你是怎么说我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林锐冷冷地道,“我只是一个雇佣兵,仅此而已。”
“算了,你知道,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也曾经调查过你,我知道你肯定服役于一支特殊部队。但你的服役记录上却写着炮兵某部队的炊事员。呵呵,真是搞笑,你是一个做饭的火头军?骗鬼去吧。
崔老头找你,无非是想让你把我抓回去吧?呃,不对,他才不会这么做。把我抓回去,他可丢不起这个人。我想他一定是想让你解决掉我,就像是在他的有生之年,清理掉一堆必须清理的垃圾。尽管我还是这老东西的孙子。”红男爵摇摇头道。
“没错,他答应过我,只要我杀了你,他就能安排我回国。但是我要杀你,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血债血偿。”林锐看着红男爵。
红男爵微微一笑,“仇恨,我太了解仇恨的味道了。放心,我今天心情好,不会跟你计较。”
“你不计较,不意味着我会放过你。你抓住我之后,没有立刻杀我,我想你一定会后悔。”林锐看着红男爵,眼神冰冷。
“看在你我都是老相识的份上,我跟你讲个故事。”红男爵淡淡一笑,“我出身于军人世家,我爷爷就是你见过的那个崔老头,还是个军衔不低的老家伙。但是他儿子却没这么好的命,八七年的时候挂在了越南。老子还没怎么明白事,就成了孤儿了。
以后的很多年,我是都在部队大院里过的。我那个爷爷,原来以为我也会跟我老子一样,靠着他的影响力,在部队谋个一官半职,一辈子混吃等死。可惜我根本不是那种受人管的料。算命的说过,我命犯破军,该是纵横天下之将,而绝非寄人篱下之种。
我深信我该是属于乱世的英雄。如果我所在的地方没有乱世,我就去寻找属于我的乱世。于是我走了,一个人闯中东,后来到俄罗斯。直到我成为秘社的红男爵。
崔老头认为我丢了他的脸,让他无颜面对他那些老战友。因为曾经他几次想派人抓我回去,都被我灭了。而他手下的那支部队,其实大部分他那些战友的孙子辈。不过,还真不是我看不起他们。老子一个人,能干掉他们一个连。”红男爵的脸上满是嘲讽。
林锐看着红男爵,眼神依然冰冷。
“人要靠本事,而不是靠家世。这帮傻子,倒在我枪口之下才明白这个道理。”红男爵耸耸肩道,“所以相比之下,我倒是更欣赏你。至少,你还挺带种的。”
“是啊,靠你本事,成为一个武装集团的头目,知名恐怖分子?”林锐咬牙冷笑道。
“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理想和追求。秘社不是恐怖分子,因为我们从来不针对任何平民。我们下手的目标有国际大集团,也有盘踞一方的军阀势力,更有显赫一时的所谓超级大国。”红男爵嘲讽道。
“你们只是一群为了钱的武装暴徒。”林锐冷笑道。
“其实你们雇佣兵才是。我们却不是,我们有着更加伟大的目标。整个秘社这么多年以来的积累工作已经大致完成。通过参与非洲地区的局部战争和资源贸易,我们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全球网络。我们的关系渗透到很多大型的经济体,和军事集团。最终目标是在非洲地区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国家。”红男爵缓缓地道。
林锐看着这个狂妄的男人,只能报以冷笑,“你们真是一群狂妄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