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孟菲斯托这个老头最后会不会真的来,周辰是认真考虑过的,考虑到之前这老头连魔王的面都不敢见一下的表现,后者在这个个体之中明显扮演着腿部挂件的角色,境界的提升完全是靠着魔王来带的。这样一个角色会有勇气去正面与魔王对抗吗?
那么这个家伙最终会不会如约出现呢?周辰的答案是选择相信对方,因为如果对方真的不愿意掺和到这件事情中来,那么他一开始就该安心宅在油画之中的小木屋里,之后也不会主动提醒他了。
恰恰是魔王的消失和周辰的到来给了他信心,他当初愿意跟着两人走出深渊,这表明他至少是愿意保持一种观望的姿态,同时也认可两人有着获得胜利的可能性。
这种认可随着布希达的顺利晋升再次提高,而如果周辰能够按照约定把魔王消耗到一定的程度,以老者对老友的深刻了解,他就一定会出手解决一切。
这一次周辰赌对了,一身破布条的干瘦老者静静地站在了魔王的身后,后者甚至连他如何出现的都不清楚。
魔王瞪大了眼睛,声色俱厉道:“你,孟菲斯托,你什么时候来的?”
虽然对这位老伙计会出现已经有了一定的预判,但是他始终不愿意相信这个胆小鬼会真的站在他的对立面,帮助自己的仇敌,这是无情的背叛!
“就在刚刚,迪亚波罗。”老者仅仅只是脸色深沉的看着自己的另一半,没有准备动手的样子。
“哼!你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勾结外敌,对抗你的亲兄弟吗?怪不得他们敢和我对抗到现在,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渐渐清醒过来的魔王心中一凉,如果这是别人的计划那么他将嗤之以鼻,他们太不懂魔王的恐怖之处了,那就是永远都杀不死的特性。他们只有一次机会,但他却有无数次机会,只要成功一次就能挽回所有损失,这也是他能崛起的一条重要原因。
可现在对付他的计划却可能是出自最了解他的那个人,那么这份计划就会很有针对性,至少里面有着能让他万劫不复的机密内容。
他居然愚蠢的选择从老巢中主动出击,然后踏入了一个为他精心准备的圈套中。他现在终于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听瓶中小人的话了。
老者点了点头,道:“哥哥,你既然已经知晓了这一点,那么就该明白,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没有机会?呵呵,你觉得我现在已经山穷水尽了吗?你觉得就凭现在的你已经能够对我指指点点了吗?以往哪一次危机不是我硬闯过去的,你仅仅只是一个躲在暗处的胆小鬼罢了!我现在以个体主体的名义,让你回来,吞噬权柄!”
孟菲斯托的身形中流出无数黑色气流,汇聚到了魔王的身上,他狂笑着:“感谢你及时的出现在这里为我送力量,我会为你做一幅更大的油画的!”
随着孟菲斯托的力量被迅速吸收,老者的体型逐渐虚化,而魔王的气势不断的被拔高,眼看着就要达到巅峰时的状态了,此时的他全身都被黑色魔气笼罩,只剩下一对猩红魔眼暴露在外,其中有无尽畅快和对周辰的无尽怨毒。
今日他重回巅峰状态,所有敌人都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但是他很快发现不仅是孟菲斯托,连周辰和布希达两人脸上都没出现任何惊慌失措的表情,这让本就疑心深重的魔王心中咯噔了一下。
“看看这强大的力量,一拳就能轰碎你们的神格,你们一个个是不是已经害怕到了麻木的状态?回我话啊!”魔王的气势还在攀升之中,但是怎么看都像是处于色厉内荏的状态。
周辰叹了口气,道:“老先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只见孟菲斯托点了点头,他的身影不再继续虚化,那些从他身上流失掉的黑色魔气像是听从号令一样离开了魔王,直接飞回到了老者的体内,填补着他身上原本的色彩。
这幅场景不像是魔王在吸收老者,而是老者在吸收魔王。
“怎么可能?停下!吞噬!吞噬!”
可不管他表现的如何努力,那些魔气都没有听从他的指令,依旧是不断地从他的体内被抽离了出来,这让魔王几乎快要被气疯掉了。
“是你!你怎么可能……?”
“因为我们是一个个体,你会的我也都会,地位和掌控力仅仅和实力相关,现在的我才是‘我’的主体,自然是能对自己的力量如臂指使,从今以后,你将是‘我’的副人格。”
“可恶啊!”体内力量被急速抽离的感觉非常不好,魔王总算是尝到了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只是他还是不甘心就此落幕。
已经疯狂至极的他果断出手杀向自己的另一半,即使这可能造成双方的彻底分裂甚至彻底死亡,他也是毫不犹豫的去做了,因为他的强者自尊让他不甘心受此大辱。
但是就像之前的孟菲斯托不敢与魔王硬刚一样,此时已经陷入下风的魔王在老者面前也是虚弱得可笑又可怜,他仅仅是伸出一根手指就点住了魔王的含恨一击,这能够秒杀初级十二阶的一拳被定在了半路上,死死不能前进分毫。
作为同一个个体而存在的两个人就这么停在了某个动作上,这其中的凶险也只有当事者能够知晓了,至少周辰两人就默默地站在旁边看他们表演,自己打自己的这场好戏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而且他们现在也是终于安全了。
两人僵持了一分钟的时间,魔王愤恨道:“你忘了吗?要不是有我你会有今天的实力和地位?九阶以后哪一次不是我带着你一起晋升的?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
老者却摇了摇头道:“我很感激你的赐予,这份感激依旧为你而留,但这就是我们这一族的特点,你自己也是拒绝不了的,长久以来你都仅仅是把我当成了复活的工具而已,之前你已经走错了路,以后的路就该由我来为你指正了。”
“哈哈哈!你现在出息了就来教训起我来了?要不是我刚复活就急于消灭这两个家伙,哪里会有你的机会?别得意,你也并不能把我怎样,我不过是退回到了暗处窥视着你,直到你像我一样露出破绽的时候!”
嘴上依旧在说着狠话,但是魔王此时已经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他已经成为了事实上的‘他’的副人格,所以他收回了拳头算是勉强接受了这次的命运转变。
“迪亚波罗,我能在暗处看着你的经历,所以也明白你变成现在这样错得有多离谱。诸天万界给我们带来的不仅是快乐还有很多痛苦,而你已经迷失在了对力量的渴求上面,在这个世界你能够肆意的号令一切,把自己曾经受到的委屈都发泄到普通凡人和真神身上,但是然后呢?你的内心还是一片空虚,这样的快乐并不长久,你也始终无法突破到心心念念的十三阶,曾经的这个世界已经被你制作成了一副自己和凡人的牢笼,没有活力也没有希望,这对你自身也是有影响的,巨大的因果诅咒已经让你寸步难行,而你却还不在乎!”
“这么说来你要改造这个世界咯?可你不过也还是另一个魔王而已,你和我能有什么区别?”魔王还是仗着自己曾经的身份对新魔王冷嘲热讽,这能够让他心里稍微好受一些,他已经完全无视了旁边的两个敌人,因为现在的他真的已经什么都没了,想报仇也要先对付面前的另一个自己。
“魔王吗?这个身份也未尝不可以。”看着在指间流转的魔气,老者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不过他的眼神却是坚毅了起来,“本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在。过去的魔王只会制造混乱和杀戮,而新生的魔王会指引这个世界回归到正确的轨道上来,一个欣欣向荣的世界也能为‘我’带来新的希望,我不会做具体的执政者,而是一个管理着自己花园的园丁。迪亚波罗,想要变强不必完全依靠掠夺,还有着其他的方式。”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周辰,让后者觉得莫名其妙。
如果把他身上那几块破布条换成一身得体的奢华服装,然后再把头上那几根毛梳理一下的话,这未必不是一位老绅士。
“世界是残酷的,当你亲自接触到那些黑暗的时候,你自然也会融入其中。”过去的魔王,迪亚波罗冷冷说了一句就不再言语,他取出一幅油画跳入其中,上面画着的是一座阴森恐怖的宫殿,与他的宫殿如出一辙,看来他之前也是考虑过自己被打倒后的生活的。
“知道你这次是怎么输的吗?以前的你还有几位朋友,现在的你却已经是孤身一人了。”新任魔王喃喃自语,也不去管对方听到了没有。
“好了,我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就该是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