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滴水不漏,张祯便看向吕布,“将军,你信我!”
吕布起身走到她身边,摇晃着酒爵,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道,“凭什么信你?”
这厮好高!
足有一米九吧?
张祯仰头,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地道,“就凭我敢孤身前来。若是包藏祸心,怎敢来送死?”
吕布目光幽暗,“世人知我好色,色令智昏,不杀美人。”
张祯暗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义愤填膺地道,“这是世人的误解!将军义薄云天,气吞山河,豪情万丈!好色只是无奈之下的自污之举!”
低端的pua,以打压、贬低为主,高端的pua,反其道而行之,主打一个赞美。
赞,往死里赞!
但吕布没有被她夸得迷失自己,凉凉道,“非也,本将就是好色。”
张祯转换口风,“男儿大丈夫,好色又如何?”
只要你听我摆布,管你好不好色。
何况圣人早就说过,食色性也。
吕布静静看着她,忽然放声大笑,笑得酒都洒了,顺手递过去,“饮了此爵!”
......什么意思?
怎么突然叫她喝酒?
张祯不明所以,看看酒爵,又看看吕布,电光火石间蓦然明白过来。
亲自赐酒,代表着一种认可,也是歃血为盟的低阶版。
君不见史上群豪结盟,都少不得酒这种催化剂。
遂接过酒爵一饮而尽。
温热的,有些微辣意,更多的是甜。
这时代的酒度数很低,她甚至还能再来一些。
吕布更觉得这小道姑合自己心意,“哈哈,豪爽,好!”
张祯:“将军豪情,贫道也不做扭捏之态。”
吕布又笑,这么个小娇娘,却自称贫道。
回到主位上,示意她坐到身旁,温声道,“是谁告诉你,本将欲杀董卓?”
张祯暗喜,总算说到主题了,这头开得还行。
“还需别人告知么?这是明摆着的事。董卓穷凶极恶,倒行逆施,引得天怒人怨。天下义士,谁不想取其首级!而能杀董卓者,唯将军一人!”
“董卓也知将军志存高远,与他并非一丘之貉,岂有放过将军之理?将军若不先发制人,便只能任人宰割!”
“还望将军早做决断!”
张祯双袖一拂,施了重礼。
吕布扶她起来,“不急,此事我自有主张。”
张祯避开他的搀扶,直起身子微笑道,“将军是要等王司徒号令么?”
吕布一惊,“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莫非王允那边走露了消息罢?
张祯不回答他这个问题,道:“贫道有一言,不得不告知将军。王司徒虽有忠心,却刚愎自用,目光短浅,并非中流砥柱,将军若唯他马首是瞻,只怕比如今还不如。”
吕布:“......你究竟是谁?”
张祯慷慨陈词,“将军杀董卓,应是发自本心,出于大义,不计个人安危,为天下臣民铲除此獠!而非受人引诱,因女色而背叛旧主。”
只有这样,他才能树立正面的形象。
刺杀董卓,吕布本是最大的功臣,但因为王允的美人离间计,他反而成了丑角。
别人说起,都是他因女色而杀旧主,立意顿时卑下。
后来还被张飞送了“三姓家奴”的外号。
但张祯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更不会这么香艳。
她也懒得理会吕布的真实动机是什么,眼下,只能是大义。
吕布:“你究竟是谁?!”
张祯悠然道,“三清弟子,留侯之后。”
吕布:“留侯都死多少年了,还能教你?”
张祯:“不敢隐瞒将军,教授贫道的并非先祖留侯。”
吕布略有些激动,“那是谁?”
徒弟就有这等见识,师傅肯定更厉害,他要延请此人!
高顺也专心听着。
将军身边,确实需要谋士。
张祯:“三清。”
吕布茫然,头顶一个大问号。
高顺:“......三清,不是塑像么?”
刚觉得这小道姑见识非凡,她就信口开河!
张祯没说话,看了半夏一眼。
半夏战战兢兢地道,“师傅,师傅原是张家九娘子,天生痴傻,前几日得三清点化,方有了神智......”
都亭侯好可怕,高将军也好可怕,说不下去了。
张祯适时道,“三清授我神书,委我重任。”
吕布:“什么神书?”
张祯眼眸低垂,摆出神棍样,“时机还未成熟,不可说。”
高顺:“什么重任?”
张祯正气凛然地道,“匡扶汉室!”
她承认,从进门开始,她就在忽悠吕布。
但“匡扶汉室”这四个字,每一个都很真。
而且并非临时起意。
还在华夏现代时,她就和爷爷讨论过,若是身处三国,怎样才能结束战乱,还天下太平,并且避免之后的五胡乱华?
经过多方论证,结论只有一个:匡扶汉室。
吕布和高顺看着她,目光怪异,就像看一个无法形容的奇葩。
不是在说杀董卓么?
怎么扯到这上头?
匡扶汉室这种话,能随便说么?
把“匡扶汉室”挂在嘴上的,他们只见过一个,就是董卓。
张祯也不管他们怎么看自己,徐徐道,“将军破军入命,注定辅佐帝星,贫道与你志同道合。”
吕布下意识重复,“志同道合?”
小道姑会常伴他左右?
张祯不得不把话说得更明,“将军,贫道将是你的谋士,也是你的同袍。生死相随,荣辱与共!”
那张无瑕美玉般的小脸上,有着不容错认的赤诚。
生死相随,荣辱与共。
吕布细嚼这几个字,只觉心脏突兀地跳动了一下,感觉很怪异。
怪在哪里,他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