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被龙泉护着留于车驾前的,见得医兵将周垣抬过近前忙查看其伤势,虽是伤得不轻却幸好不及脏腑,方略略松了口气。
然不及我笑意全现,梁青被毒剑刺伤之声已是入耳。
“相公!青兄中毒,速将其带回!”我抓紧龙泉小臂便已出声。
龙泉先是一惊,随即四下环视一周,见入眼皆是汉兵方颔首转身快步而去。我则是回身跳上车驾进了篷中。
自是,我出府所携包裹非是衣物,而是备好的外伤、解毒之药,乃是与傅家主商议后,料得自是有备无患方带了来,本是预想国公府众人及巡防营皆是不便事先服下羽默所留毒烟、毒丸解药的,却不想竟是尚有如此大用。仅是我心内慌乱,不知于梁青之毒可否对症。
却,我急急将药石取出候于车驾前翘首探看龙泉可将梁青带回时,便是先于他二人身影入眼的,竟是莫良惊呼莫达重伤之声传入耳际,我再顾不得旁的,稍加运功点足起身便是往之前路飞驰。
“鸣儿!”龙泉惊见我飘落其身前便是大骇,不及他再出口旁的,我已是切住梁青腕间脉门。
龙泉瞬间拧眉,“鸣儿你……”
梁青尚有些许神智,仅是剧痛使得他早已白了脸色,被龙泉抱着返回本是心内郁结不畅,却是见我这般焦急之态更是运功而至心内既喜且忧,虚弱出声道,“鸣儿,我,尚可……”
“相公已是封了你几处大穴,”我撤了手,见他那毒已有腐蚀皮肉之势了,却尚可支撑少时,忙将两颗药丸塞进其口中便是未顾及旁的捏住他的双唇使其吞咽,却不得更多话语已是再度起身,仅留了句,“大哥有险,”便已纵身奔离了。
龙泉尚且抱着梁青,如何皆是不便追我,却是满脸凝色回首相望。
“姑娘!”周铭已然唤醒处于悲怆不自知的莫良为莫达封住要穴欲要转回了,便是惊觉寒风迎面,抬眸竟是见我飘身而至。
我不及于他应声,一把拉过莫达已渐冰冷的手,另一只手则是摸出止血药粉散于他中刀之处,却是满脸焦急。
“二哥,大哥不甚好,若是不得尽快止血服药恐是将有大损。”微微平复了些许,“现下只得你先带着大哥赶回宅中,傅世伯所能方可保得大哥万全。”我实则盘算了一瞬,然终是这京郊不得良药,且是莫达所伤之处已是难以拖延,若不可短时拔刀止血再用补气血之药定是不妥的,故而唯有莫良可用时最短。
莫良抹了把脸,“只是妹妹你?”
“大哥性命要紧!且现下已是无碍了,加之尚有周家众人,二哥速速起身,再延误不得了。”我边是极为迅猛开口,边是问周驰要了国公府令牌塞于莫良手中。他此入城门,若是携了遍体血痕的莫达又是疾驰,定是不妥的,幸好周老国公将周驰几人皆是遣了来。
莫良见我满是急色,狠心将莫达轻轻抱起,留了句“等我少时”便点足起身,几息便是失了踪影。
见其消了身形,我方重重吐出一口气来,方觉那毒发前兆的心悸之症似是浮现,忙收了内力吞下一颗驼驼与我的那药丸。
“姑娘,你可有恙?”周驰见状有些慌神,周铭与周洵亦是见了我面白如雪满是不安之情。
我摆了摆手,“尚可。”声音微弱,却不得不强打精神,“众人如何了?”
周驰已是伸手将我扶住,“尚有我等在,姑娘不必再劳心了,速速回转好生将养一番吧,恐是因你运功,那毒又蠢蠢欲动了。”
我确是觉出有所不适,便也不再辩驳,任其搀扶着将我带回车驾之地。
却是不及走出数丈,龙泉已是急急赶来。
“鸣儿,你可是不适?”自周驰手中将我纳入怀中,龙泉已是有些焦躁了。
周驰见他近前便是拉开些许身距,将我移至其怀中出声道,“少将军勿要再迟疑了,我与周铭、周洵可于此善后,你便是带了莫姑娘即刻回转吧。”
龙泉已是顾不得他所言为何,转身便是奔回车驾,忙使人连同周垣、梁青一并驶回莫宅。
“少主,可还好?”奔袭了好一阵,面具人见确是无人尾随了方止下脚步,将蕊统领轻柔松开即刻缓声相询。
蕊统领面色有些苍白,气息亦是不甚稳,缓了少许方含恨回望行过之路,“当真小觑了她等!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面具人仅是为其服下一颗不知何种丸剂,又是寻了水来,却并不出声劝慰。
而这少顷过后,喘息粗重的五名黑衣人亦是至了,纷纷单膝跪于蕊统领身前。
“仅余了你等相随?”蕊统领自是难以置信,更是,不愿面对罢了。
五人垂首不语。
闭了闭眼,蕊统领长长嘘出一口气,“罢了,去寻些便行衣饰,咱们需得尽快返回,以免沿途遭了盘查追杀。”
“统领,那战神及世家不是尚有车马吗?不若我等截杀几个以泄此恨!”一人忽而仰首出声,其余四人亦是满怀义愤之状。
“愚蠢!”面具人竟是先开了口。“咱们疾行这近两个时辰,你等可见得几辆车马人众?恐是她等必会先行寻了藏身之处,只待咱们撤离方赶路的,否则岂非刚好遭遇?”嗤笑一声,“你等乃是有几条命可与之一搏?难不成使得少主再陷危境?”
此言一出那五名黑衣人具是再度垂首不语了。
蕊统领望了面具人一眼,转向他等道,“我只会较之你等更难这般忍气吞声!需知羽默与春桃皆是与我情同姐们相伴了十数载的,竟是……”微微顿了顿,“然现下已是多言无益,不若早早赶回再图后事。且是这一路皆需谨慎,避开官道大路,唯可穿越山林以保无虞。”
“喏!”五人再不辩驳,起身分散去寻所需之物了。
“墨哥哥,幸得有你。”蕊统领待黑衣人不见了身影,方出声,“我亦是如他等那般欲要杀人泄愤了,却是未及思量现下之状,哎。然春桃……”
“少主安心,春桃所中之毒看那情形恐乃出自巧颜之手,你那解药亦是毒药,她必不得再有何生机,故而断不会吐露何事于咱们不利的。”
“嗯,闻你之言我方安心。”蕊统领微微颔首,却是仍旧显出悲感之情。
“少主无需如此伤怀,不过一个下属罢了。”面具人丝毫不带任何怜悯之态,“少主现下该是思量回至后如何与主上禀明此事,终是……此番损失不小。”
蕊统领蹙眉,“幸得未曾动用潜于汉臣家宅诸人,否则……哎,终是我过于急切了。”
面具人轻扯唇角,“少主,不若令那已是丧命的曾氏再……”
“恐是不易,我已是传书回转告知主上已是因其之过损了巧颜,又是过了近月之久,主上定然生疑。”蕊统领蹙眉摇头,“尚不如我实言以告,想来主上自会明了终是我尚且所历不足。”
面具人微微思忖片刻,颔首道“少主所虑确是,主上乃是如何智敏之人,若是日后所有察查定是于少主不利的,哎,却是,恐于少主将避不开一番责罚。”
蕊统领苦笑一声,“不过皮肉之苦罢了,又能如何?勿要忘了,现下唯我一条血脉,即便主上再震怒,亦是不得要了我性命的。”
“可,少主暗中寻查令兄之事……”
“若是可得,我亦是可得以解脱了啊。”言至此出,蕊统领仰头望向天际,满是奢求之情,喃喃道,“我似是有些了悟我母亲之心念所向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