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驰更是着急得很,他定是明了我因何命他回国公府领人,便是为得他所辖一众人可留下护卫莫宅,可现下我身边唯有莫良,若是徐征不得带人及时赶到,岂非我将有险?
“这该如何是好!”
“不如这般,你往巡防营暂借一队人?”
周驰思忖片刻,“好,现下只得如此了。待国公爷归来你再禀明缘由。”
“好。那少将军那边你可告知了?”
“少将军不是在府中吗?”
“啊?已是于国公爷入宫前便回转莫宅了啊?”
“哦,那便无妨了,亦是有人回莫宅报信了。”周驰自是认为徐征回转莫宅定不会不将我之事详告龙泉的,却是不知龙泉于他进门前方离开莫宅了。
“莫达,我不放心。”穆隐欲要出门却被穆湛与莫达拦下。
“穆隐兄,我等皆是明了,亦是心中不安,却是你不得忘却妹妹叮嘱你之事。且是徐征兄称周校尉另行回转国公府领人了,咱们便相候便是。”
“是啊,你忘了府中亦是需得人手的。”穆湛捏了捏穆隐手背,暗示他不得高声。
穆隐深吸一口气,看了看仍在巡卫的国公府兵卒,脸上仍是焦虑之色。
“你看,姑娘仅是令徐征回转领了众世家及上官清流家卫寻去,国公府护卫仍旧照常,故而宅中并无需忧心防卫之事。然尚有咱们不懂武功的几家及其余家眷皆在,你就不思量姑娘因何如此安排?”穆湛见穆隐已是有些忧疑了,方提醒。
莫达亦是点头,“是啊穆隐兄,穆湛兄所言甚是,妹妹非是寻常之人,又是聪慧过人,自是盘算过后方如此安排。你之责乃是宅内!”
“哎,好吧,那便静候她等佳音。”穆隐终是暂且熄了前去寻我的心思,听从莫达与穆湛所劝继续暗中盯着顾氏与姜氏去了。
却是因得他这般一闹,竟令莫达一时忘了需得遣人往龙府相告龙泉此事了,便是那边又是一番怨怼我之景象了。
“妹妹,他们似是欲往北边。”莫良佯装与我一同在街中闲逛,却是始终盯紧那群楼兰人。
“二哥,咱们不得再跟了。”
“因何?”
我抬首佯装遮阳,实则乃是给他示意,“再往前便没了商贩店铺,若是唯有你我二人,恐是引得他等生疑。且是这一路,我觉着他等并非无故乱逛,似是意在观测街巷路径。”
“可,不跟怎可知他等下处?”
“我不是令周校尉往国公府借人手了吗?”我淡然一笑,“想来也该到了,咱们寻个清静所在候着便是了。”
“这位小哥,可怜可怜我等吧,赏点吃食吧。”我与莫良正欲离去,便是街角有数名衣衫单薄且破损不堪的半大孩童正堵在一间酒家门前乞讨,北风凌冽之下,甚显凄惨之状。
“不是,你们如此多的人,我们怎么做生意啊,走开走开!”伙计极为不耐地挥动着肩头的抹布驱赶。
“哎,你这小哥,这些不过都是些个孩童,这般天寒地冻,你看看,他们身着单衣又是千疮百孔,怎的毫无怜悯之心?”一个书生扮相的青年来至其等近前仗义执言。
“你怜悯,你出钱接济啊!乱管闲事。”伙计不但没止了骂声,反是将书生一道辱没了去。
“欸,你!真真无礼!”书生自是对不过伙计的,愤愤不得意,转而朝向一众乞儿,伸手自怀中取了几枚大钱,“在下仅就这些了,你们好歹寻些吃食去吧。”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一名乞儿双手接过便是千恩万谢。
书生哀叹一声便转身离去,恐是有心无力亦是有些无奈。
我转头寻了一周,见酒家不远处便有个汤饼摊子,虽是寒风之中,然终是那冒着热气的大锅令人见了便觉全身暖意融融。
“二哥,你将这般乞儿带去那里用些汤水吧,”我低声侧头说与莫良。
“妹妹你?”莫良自是忧疑。
我微微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制衣铺子,“我往那边给他等购些穿戴,并不很远,现下又是不算人众,自是无碍。二哥若不放心盯着我便是了。”我从未曾想过有朝一日竟是被旁人视作如此柔弱。
莫良蹙眉往复看了一遭,再转向那般乞儿,终是于心不忍,便极为勉强点头应下。
我含笑看着他召唤了一众乞儿往那摊子,便迈步奔了那铺子。
“这位,”伙计见有人进门,忙前来招呼,却是我兜帽甚大,又是锦帕遮面,一时他拿捏不好我是男是女。
“小二哥,可有现成的棉衣?”我微微抬了抬遮帽。
“有有,敢问姑娘需得何样尺寸大小的?”
我一转身,就着并未全然掩上的店门及帘子,指向不远处那摊子,“便是那群乞儿可身的。”
“哎呀,姑娘真是大善之人啊。”台后的掌柜含笑迎了出来,须知那群乞儿至少有七八个之多,我又是要的棉衣,必是一笔不小的买卖,掌柜顿觉我便是那散财童子一般,看我皆是满眼泛光的。
“那便请掌柜的取来我看吧。”
“姑娘请坐稍候片刻。”掌柜亲自为我掸了掸座垫,又是令伙计奉上热茶,这才笑容依旧地安排人手将数件锦衣华服呈上来。
我微一蹙眉,“掌柜,想来您也是德善之人,虽是这锦衣极佳,却是这般乞儿不大适合,不若换做普通的便好。”
“这位姑娘见谅,因得时近年关,小店之内仅就剩得这些了,若是不妥,姑娘可吩咐,我等再制便是,只是这时日嘛,恐是需得年后了。”掌柜脸带愧疚却是那奸险之态尽露无疑。
“你等这般乃是乘火打劫!”莫良仍旧不放心,便是匆匆付了饭钱便来迎我,刚巧进门便是听得掌柜这般说辞。
“欸,你这人,竟是教训起我们掌柜的?”伙计即刻冷脸以待。
“哼!你等当我们不知,定是你等见我妹妹心善便欲要哄骗于她。一群乞儿若是着着这般锦衣华服,如何被人怜悯?恐是直直被人打劫亦或是扣上偷盗之名皆是有的,你等竟是这般不怀好心!一群孩童怎就如此遭你等戏耍!妹妹,我们走。”莫良生于贫困、长于市井,虽是稍大一些便被收入军中,却是这般人情凉薄较之我更是明了得很。
“慢着,”此时掌柜已是换了一副截然相反之态,轻蔑地瞥了一眼莫良,冷哼一声,“这位姑娘进门便是将我等使唤个遍,现下你一句便要离开?呵呵,真当我们小店可欺不成?”随着他话音一落,竟是自后堂之内涌出数名伙计,看那劲装短衣,便知定是护院之流。
莫良即刻欲要近至我身前,却是被两名伙计直直拦下,而我亦是被方才涌进来的伙计围在了案几处,与其相隔数尺之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