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们关在砚园,整整关了五年。”
当江遇然听到这句话时,思维是像生锈了的齿轮一样,运转不了的,强行推动,也只能勉强听到“咔咔”的刺耳声音。
砚园?
他们?
关?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纵使江遇然有想过她上辈子是不是和那些人有什么瓜葛,但也没想到最后听到的答案会是这样。
温砚函念的手机里面那些英文字母缩写,的确很好猜,第一个lgb他乍一听或许还一时反应不过来。
但当他念到那个“jsr,10月订婚”,那他可就再清楚不过了。
那不就是他那个蠢货弟弟江述然和沈清清订婚的意思吗?
他可没忘记,那婚约是他一手策划,又决定取消的。
至于剩下那几个名字,再联系一下她身边出现过的男人,随便一猜不就都出来了。
那天她拎着猫下来的那辆车,他让人查过了,是郁簟秋的,ydq。
那天她在desade给他打电话时,电话声音中断之前响起的那道声音,以及她昨晚陪同出席的,是沈绿夷,sly。
而其他几个,往那些有头有脸的身上套,一套一个准。
qj,羌晋。据说前两天遇见了什么绑架案,里头卷入了一个女人……说不定那就是她。
xfy,席逢越,谁不知道那位席教授好好的家产不继承,吃饱了撑着学什么心理学,还被邀请到去新北大学上课,她也是新北的学生,他们两个很有可能有什么交集。
只是她记得太过简短,他仅凭那么几个字,自然搞不明白她和那几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这不妨碍他心情不爽。
很不爽。
搁那里听了半天墙角,都没有听到“jyr”这三个相连的字母,他当时险些都要被气笑了。
怎么着,他江遇然不配是吗?
这么多人,就他不配出现在这备忘录里头啊?
她不是信誓旦旦说他们上辈子是最好的朋友吗?结果连个备忘录的名单他都没上去。她可真是有意思。
但当时他只是不爽一会儿之后,就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了。
这上面出现的人名,绝对是跟她之前说的她的上辈子有关系。
结合她之前跟他描述的,江述然做出了不好的事情。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这备忘录上的人和事,都是她不愿意遇见和发生。
只是尽管心里有这个猜测,可江遇然也没想过,他最后等来的答案——
比他想的,还要不可思议百倍。
姜见月她上辈子,竟然是被那几个人囚禁在了砚园里。
是他们疯了?
还是他疯了?!
“姜见月,你说什么?你是在开玩笑吗?”
男人显然是不敢相信她的话,眼底满是震惊,迟疑地又重新问了一遍。
“没有,江遇然,我这次真的没有骗你。”
努力地想要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姜见月忍不住扯着他两只手臂上的袖子,本来带着些哭腔的声音,也越发地急促紧张起来。
“是温砚函,是温砚函他联合那些人把我关起来的。我本来那时候,大一下放暑假,我动车票,动车票都订好了。结果还没到车站,就被他们抓走了。”
说到这里,少女激动得眼角都泛上了泪花,嗓音也颤抖极了,好像下一秒就会直接哭出声来。
“然后我就一直待在砚园里,除非有人陪同,我根本就出不去。后来你知道了这件事,就去找他们。”
“我也不清楚那时候你是怎么做到的,反正结果就是他们偶尔会允许你过来看我。可很多情况下,我主动想见你他们却怎么也不同意。”
难怪。
难怪啊。
江遇然顿时恍然大悟。
之前那些令他有所怀疑的事情,顿时随着少女的解释,终于穿针引线,串成了一条完整的珠链。
尤其是,她发烧住在他家时,无意间吐露出来的梦话,和她说的上辈子完全对上。
他怎么会被允许过去。
她为什么会想他来。
全都对上了。
原来真相竟然——
这么荒谬吗?
即便他不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江遇然能做的,就只有重新打量起面前的人。
思考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让那些人为她神魂颠倒,甚至还直接将她关在砚园里共享。
他当然明白她那话里隐晦的意思。
这个“关”,肯定不会是关“犯人”的“关”,只可能是关“禁脔”的关。
可是,他们——
竟然是他们,竟然不止是一个人,竟然还是温砚函抢的人。
她本事原来这么大吗?
完全不知道对方对她的遭遇没有半分同情不说,甚至还在暗自嘲讽。
少女的情绪显然已经有些崩溃了,眼眶和鼻尖都是红通通的,泪水也盈满眼眶,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我一直被关了五年,然后突然有一天睡醒起来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刚上大一没多久的时候,就是半个多月前。”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重生的,可是我真的很想重新好好一活一次,我不想重蹈覆辙,我真的不想再被他们关起来。”
“所以我就把之前和温砚函、沈绿夷他们遇见的时间,地点都先记下来,我想着只要我不和他们认识,就不会有事。”
“我、我已经很努力在避开他们了,可是,可是事情还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甚至还把你一起牵扯进来。”
上辈子的委屈和这辈子对江遇然的愧疚,让姜见月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顺着眼角滑落坠下,少女的双手,死死地扯着面前男人的衣服,瘦弱的脊背随着她的哭泣一下一下地抽动着。
“对不起,江遇然,真的对不起,要不是因为帮我,你根本不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你帮我那么多,可是我还骗了你。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
看着她这副模样,男人的双眉微蹙,眸光动容,眼底的心疼如有实质,在轻声说了声“冒昧了”了之后。
穿着身象牙白衬衫,气质矜贵却又清冷的男人,张开双手,将她抱进了怀里。
随后,如同在安抚婴儿,男人的大掌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不是你的错,姜见月,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对不起,江遇然,对不起……”
听到他这话的少女,哭得越发难过。
只是无人瞧见,那眼睫遮住的,流着泪的杏眸,此刻的目光却冷得诡异。
当然。
当然不是我的错。
因为这都是我编的啊。
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