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处的人要查周锦承跟谁接触,非常容易,只需去军校问周雨。
周雨知道是俞茵问这件事,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跟周锦承形影不离,甚至把他跟女孩子来往的书信弄出来,都易如反掌。
所以不到两个钟,副官回来,将一叠书信交给俞茵,并将查到的女孩子身份背景也一并告知给俞茵。
*
晚上八点多钟,聂天擎从军政府大楼回来。
他一前厅,就见俞茵坐在沙发上,抱着臂神色沉静,不知在想什么。
走近了才瞧见,她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几封信笺。
聂天擎看了眼信笺,又掀眼帘看向俞茵,问:
“谁的信?”
俞茵抬眼看向他,“周锦承的。”
“他给你写信?”聂天擎挑起眉。
俞茵摇头,“其他女孩子,军校旁边学院的女学生,我叫副官去查,拿回来这些信。”
现在周锦承保不齐已经发现,自己的信不见了,说不定周雨也已经告诉他信去了哪里。
俞茵黛眉浅蹙,敛目盯着信封,又不说话了。
瞧她这副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遇到了什么难题。
聂天擎心下失笑,绕过茶几走到她身边坐下,抬臂揽住她肩。
“那这是几封情书?茵宝儿,你难道在犹豫,要不要看?”
俞茵蹙眉,“大帅,副官不该拿这些信回来,我并不想看。”
但信已经到了她面前,不管看没看过,都等于她看过了。
她浅叹口气,“我只是想知道,什么人接近他,是否对帅府不利,仅此而已。”
聂天擎伸手就捡起一封信,语调不以为然。
“你不看,怎么知道什么人接近他?”说着,就把信拆开。
俞茵一惊,连忙伸手去按,却被聂天擎举高了躲开,迟了一步,信纸已经抽出来。
俞茵,“......”
聂天擎自顾自将信翻开,垂眼看里面内容。
俞茵皱着眉一脸不认同:“大帅不应该看,这成什么了?我们逾越了!”
“查都要查了,还差这几封信?”
聂天擎几眼扫过去,指缝夹着信纸随手递给俞茵。
“喏,不是情书,放心大胆看。”
俞茵不接,气呼呼说,“这是他的隐私,我不应该插手,我要查的只是是否对帅府不利,这样成什么了?”
“他不叫你阿姐么?”聂天擎清声失笑,把信纸直接塞到她手里,“长姐如母,看两封信能怎么样?”
俞茵运了口气,肃着脸嗔他,“就算是朗儿,不经过他允许,我也不能看他的信,大帅懂不懂?”
“不懂。”聂天擎直白摇头。
俞茵,“......”
聂天擎浅叹口气,揽住她腰将人提抱到腿上,两手环住她。
“茵茵,这些都是很小的事,如果连婚姻大事都能替他们做主,只是一点小小的隐私,又有什么不可窥探?”
顿了下,又说,“往后孩子们会问你许多个‘为什么’,你要不厌其烦替他们解答一辈子里那么多的疑惑,还要为他们解决不知道多少的麻烦事,你呕心沥血,所为的都是让他们好,就算看几封信,也是想知道他们有没有遇上麻烦事,需不需要帮助。”
“爷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犹豫的。”
他屈指刮了下俞茵秀致的鼻头,“如果朗儿因为你看他的信而生气,你只需告诉他是因为关心,甚至可以向他道歉,他会原谅你,因为你是他阿姆,这个世上最希望他能好的人。”
俞茵眉头缓缓舒展,却依然情绪复杂。
她细声说,“朗儿是朗儿,周锦承跟他不一样。”
聂天擎不置可否挑了下眉,“那若是查出跟他接触的人,会对帅府不利,你会解决问题,还是直接将他赶出去?”
俞茵,“......”
聂天擎淡笑勾唇,修长大手揉了把她白嫩小脸儿。
“好了,看。”
他捡起那张信纸,亲自拿到俞茵面前,“也不是什么不能看的事,不过是邀请他去参加宴席,这个张家,有什么来历么?”
俞茵无声轻叹,视线终究是落在了信上,听他问,便如实告诉他。
“潍城张家,做木料生意,以前是木匠发家,手艺传下来,家里叔伯兄弟都是能工巧匠,几乎包揽了整个潍城所有的木匠活儿。”
“木匠是个好行当,吃手艺的人,到哪儿都能混出名堂。”聂天擎难得赞许了一句。
尤其兵荒马乱的年景,无论富户还是贫民,谁家一年到头儿都得找几次木匠。
“人脉这么广,当年没入商会?”
俞茵摇摇头,“商会的人都是抱团取利,我阿爹虽然良善,不代表其他人也良善,张家父子兄弟们的手艺在湘城吃得开,不需钻研如何经营生意,他们那行当也没人顶的过。”
聂天擎屈指弹了下信,“那现在是干什么?”
“我也在想。”
俞茵坐在他怀里,抱着臂若有所思。
“锦承原本就是潍城人,他认识很多少爷小姐们,如今又在军校,身边所有的人都因为他唤我‘阿姐’对他特殊对待,会有人想牵出旧情分接近他,我能够理解。”
她又说,“张家人的品性不坏,但锦承的接受,等于打开了门,后面一定有品性有缺之人,会试图扯着他接近帅府。”
聂天擎了悟,他默了片刻,问道:
“...这个年纪的少年,避免不了接触男女之事,你是在发愁,应不应该插手周锦承的姻缘?”
俞茵默了默,“...我不该管那么多的,对么?”
“那要问他还想不想待在你身边。”
聂天擎不以为意,“他想,就要听安排,这个家里终究有一套规矩,若是叛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随时可以逐出去。”
“大帅......”
“你不需要心软,不懂事的人,不值得你费心。懂事的人,你倒是可以多管管。”
聂天擎不欲再多谈。
他扶着俞茵站起身,“不提这些,你要实在烦心为难,爷回头让冯郊去管这件事,他办事你放心。”
“走,陪爷用膳。”
俞茵掀睫看他一眼,也就此打住。
*
不过既然已经看了一封,那剩下的几封信,第二日她也都看了。
张家小姐的信,言辞间都很纯粹,看得出她对周锦承有好感,但又很有分寸,并没有表现出很强的心机。
俞茵直觉这件事或许另有一面,是她没看到的。
好在军校管理严格,只有每日傍晚,能随意出入一个钟的时间。
这一个钟只够学生们买一些必用品回去,并不能再去参宴或做其他事,加之有周雨每日盯着,周锦承并未去赴约与任何人。
直到七月底最后两天,他们从军校回到聂公馆。
周锦承鼓起勇气,第一次主动找俞茵谈话。
“阿姐,我,我...”
俞茵将信放在桌上,“除了这位张小姐,还有其他人,或者是她身边的人,与你来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