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儿好,没事,阿姐放心。”
俞茵看出他那一瞬的犹豫,于是眉眼清淡看向一旁的乳娘。
乳娘看了眼周锦承,低声补充:
“先头几晚,晚上会哭,兴许是接连几天见不到夫人,小少爷也想。后来有一晚发热,请了大夫看,也就没事了。”
俞茵心头一揪,恨不能把小家伙抱起来好好亲两口。
儿子生病的时候,她竟然不在。
“怎么会发热?”
“可能,那日在院子里着了些风。”乳娘小声说,“夫人,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大夫来过,我服了汤药,喂给小少爷奶吃,他很快也就退了热。”
话是这么说,俞茵还是伸手摸了摸儿子额头。
触手温凉,她才放了心。
聂天擎这时走进屋,进来看了看儿子,便抬手揽着她。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儿太晚了,回去睡。”
俞茵依依不舍,最终还是跟着他离开房间。
“他们说朗儿病过。”
“现在不是没事?明天再叫大夫来看看。”
他到底身上还有伤,时间也太晚,俞茵按捺住心思陪他回房歇息。
*
翌日一大早,她叫李大夫来给朗儿查看一番。
“夫人,小少爷没什么事,脉象正常。”
俞茵抱着儿子,这才放了心。
她点点头,“好,你进去帮大帅换药吧。”
李大夫诶了声,拎着药箱进了里屋。
聂天擎这些天,还要继续待在公馆养伤,军政府大楼那边,就暂交给冯郊代理。
程妈端了早膳进来摆到茶几上,走到俞茵身边小声说:
“许岩那边,就要香梅照顾他,夫人您看...”
俞茵抱着儿子坐下,“楼上楼下的,费不了多大事,让她们两个自己去商量吧。”
程妈抿嘴笑了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俞茵抬眼,轻声跟她念叨。
“许岩这次也是大难不死,他醒来还惦记着香梅呢,看他那么可怜,咱们帮他一把,要是能成,往后对香梅不好,我饶不了他。”
程妈含笑点头,“夫人总归是为香梅好,那丫头心里都知道。”
两人正说着话儿,李大夫从屋里出来。
“夫人,大帅的伤都重新包好了。”
俞茵,“嗯,辛苦,你们先去忙。”
李大夫点点头,先背着药箱出去了。
程妈往屋里看了眼,趁着聂天擎没出来,她又跟俞茵低声说了句。
“这两天,外面发生了一些事,周雨想着要跟您说说。”
“叫他晚点儿过来,正好大帅也听听。”俞茵说。
“诶,好。”
程妈刚走,聂天擎就从屋里出来。
他一边走过来一边系着衬衣纽扣,一坐下,就伸手掐住儿子腋下,一把抱了过去。
他眉梢扬起笑,“呵,小崽子沉甸甸的,是不又长肉了?”
俞茵只觉好笑,也没去打断难得的父子相拥,她端起碗来盛汤。
然而相比起往日整天陪着自己的阿姆,朗儿对于聂天擎这个几乎好些天也见不到一面的阿爹,要更陌生一点。
阿姆不见了,小家伙会想,但阿爹也一样不见了好几天,他就没那么大的反应。
这会儿坐在聂天擎怀里,也不叫也不闹了,嘴里含一根小手指,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懵懂而好奇的盯着他看。
“怎么?不认得你爹了?”聂天擎嗤笑了声,用额头抵他,“小白眼儿狼!”
朗儿被他抵着额逗了几下,总算咧嘴笑起来,挥着小手抓他耳朵,嘴里‘啊啊’的。
父子俩玩儿的高兴。
男人一旦到了孩子面前,就也像个孩子。
俞茵笑起来,“好了,先用膳吧。”
聂天擎就单手揽着坐在腿上的儿子,一手动箸子用膳。
“他长了牙,能吃了?”
“粥可以。”
“什么时候能吃肉?”
俞茵嗔他一眼,“早着呢。”
聂天擎啧了声,似是惋惜地看了眼怀里直瞪眼流口水的小崽子,“甭看了,你只能喝粥,等你能啃肉,阿爹带你出去吃香的喝辣的,啊。”
俞茵扑哧笑出来,掩着帕子给儿子擦了口水,又用小勺喂他两口小米粥。
朗儿张着大嘴,香的直嘬小嘴,恨不能把嘴唇一起咽下去。
吃完了,还张嘴朝俞茵要。
俞茵又喂他,勺子刚递到嘴里,小家伙两只小手就抱上来,含着勺子不让她拿走。
聂天擎眼瞧着,又笑了句:
“吃口粥都香成这样,真没出息!”
“换你整日喝一种汤,你喝粥你也香!”
俞茵好笑又好气地白他一眼,指尖力道轻柔掰开儿子的小拳头,又继续喂给他。
三分之一的细糯米粥喂进去,她再不敢喂,看儿子在这儿只晃着要吃的,不给还要急,连忙喊了乳娘进来把他先抱走。
小家伙一走,两人总算吃了顿安生饭。
饭后,程妈进来收走碗筷,周雨也跟着进来。
“大帅,夫人。”
俞茵想起来他有事要禀:
“什么事,说吧。”
周雨看了眼翘着腿的聂天擎,老实开口。
“...就是,夫人先前让我跟锦承,多盯着韩知望和何家姐弟,防备他们在军校生事,属下觉得这事儿该跟您说一声儿。”
“前几日,我托了副官处的兄弟,去关照老宅的江二小姐和程九爷家里。他回来同我说,医务处的何大夫,在程九爷家照看孩子,被一个男人找上门,两人在巷子里纠缠了一会儿,吵起来,程老爷子出去解围,被推了跟头,那男人放了狠话说还会来,就走了。”
俞茵没插声儿,倒是聂天擎皱了下眉:
“程老爷子怎么样?”
周雨忙说,“崴了腿,不过没大事儿,老爷子身子骨还算硬朗。”
聂天擎下颚点了点,跟俞茵道:
“这老爷子一身本事,程九只习得六七分,他是个能人,在咱们手底下,最好能长命百岁。”
俞茵知道他说的是下墓的本事,也没说什么。
她看向周雨,“之后呢?”
周雨接着道:“哦,夫人您知道,何家跟程九爷家住一条巷子,属下怕出事儿,就叫人每日过去看看。”
“没想到,没过两天,何家就出事儿了。”
“那天是晚上,那个人翻到何家去,不知到底想干什么,何家人也都畏惧他,不敢出声声张。”
“索幸淮城李军长的人追到这里,悄无声息围了何家的院子,整了个瓮中捉鳖,这才把人给逮走了。”
“李祥的人?”聂天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