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和周锦承去帮程九搬家。
到傍晚时分回来,两个人却弄得一身狼狈,周雨脸上还挂了彩。
俞茵听香梅说了,从楼上下来,就瞧见府医李大夫正给他们检查伤势。
“阿姐。”
周锦承站起身,眼巴巴望着她,一脸犯了错生怕被骂的心虚。
俞茵打量两人一番,语声清淡:
“怎么回事?”
周锦承结结巴巴,“我,我们帮,程教头搬,搬家,遇,遇到......”
“诶呀我说!嘶......”
周雨急的插了声儿,却扯动了嘴角的伤口,他抽着冷气缓了缓,接着一手捂住嘴角瓮声瓮气说道:
“是这样夫人,我们帮教头搬家,他留我们一起吃饭,然后从他家一出来,就见到巷子口有人起争执!
凑过去一看,才知道是军校的同窗,何恒跟韩知望打起来了,旁边儿还有几个人一起,这我们不得上去劝劝么?我俩就......”
俞茵无奈叹了口气,“你们就被殃及池鱼了。”
周雨跟周锦承对视一眼,齐齐心虚的垂下眼,点了点头。
俞茵看了眼两人,黛眉微蹙。
“怎么会无端端打起来?还有人受伤么?”
周雨抬起头,“当时就,挺乱的,有人帮何恒,有人帮韩知望。不过最后惊动了何恒的家人和程教头,他们一出来,大家就散了,看起来都没什么大事儿。”
说到这儿,他略略犹豫了下,声量低下去。
“...韩知望脸上也受了伤,还说,请我们俩喝酒,让我们回来别跟夫人说。”
俞茵不禁失笑出声,没接着话,反而问他:
“何家跟你们程教头,住在一条巷子里?”
周雨点点头,“啊,是,我们也是出了这事儿才知道。”
俞茵没说什么,只扭头交代李大夫,“给他们俩好好查查,用最好的药,明日就要返回军校了,别耽误训练。”
李大夫点头,“是,夫人放心。”
俞茵没再管他们,带着香梅去了餐厅用膳。
香梅跟在她身侧,看了眼俞茵,小声嘀咕:
“什么叫回来别跟夫人说?想想他们俩也没这个胆子,有事还敢瞒着夫人?”
俞茵笑了笑,没说什么。
韩知望怎么会不知道?
他有意套近乎罢了,以为她会多管闲事么?她可没那么闲。
想攀高枝儿,就最好摆在明面儿上,该放的姿态都放低,耍一些小心机,俞茵可不吃他那套。
他就是被打断了腿,她都不会去看一眼。
翌日傍晚,周雨和周锦承在公馆用过晚膳,就收拾行李回了军校。
今日发生的事,也就在俞茵这里一晃而过。
*
没过两日,一大早,柳作神色肃穆地匆匆赶来公馆。
他吩咐佣人,“快去跟夫人说,有裕京的电报!”
程妈闻讯,下楼来迎他,“柳副官,夫人请您上楼。”
柳作点点头,三步两步窜上楼梯,直接把程妈看愣住。
卧房里,俞茵正坐在梳妆镜前,香梅给她梳头,就听外室间传来柳作沉肃的语声。
“夫人,急报!大帅出事了!”
香梅手一抖,梳子差点跌在地上。
俞茵瞳仁一缩,豁然站起身,披散着头发就快步走了出去。
“拿来。”
她神色镇定,语气却很沉,一把抽走柳作手里的信纸,快速看完电报内容,指尖无法自控的颤了一下。
【徐州矿山隧道坍塌,大帅和许岩几人受困,属下派兵挖掘,已成功解救,只大帅与许岩多数受伤,至今未醒,需于裕京军医院停留救治,归程不定】
她的脸色瞬间血气褪尽,脸白如纸。
柳作、程妈和香梅俱是一脸担忧。
“夫人...”
“...徐州,他去徐州做什么?”俞茵喃声问柳作,抬起的眼瞳黑谧而静。
柳作皱眉解释,“先前裕京张氏打下徐州柳氏,占据了那边的矿洞,属下是听冯爷提过一嘴,说矿洞每年抽两成给聂军。
大帅此次帮张家平定内乱,葬礼结束后才去徐州,应该是跟新任张帅做了什么交易,属下猜测,恐怕跟矿洞利益分割有关...”
手里信纸攥出褶皱,俞茵阖了阖眼。
“再给冯郊去电,叫他说清楚一点,人究竟伤在哪里,伤势又有多严不严重!”
柳作肃目点头,“是!”
他转身大步去了。
只是没离开一会儿, 柳作又去而复返,还是拿了一封电报。
“夫人!是给您的电报,里面详细说明了大帅的伤情......”
没等他话说完,俞茵便走上前一把抽走了电报。
【俞茵,致歉,我猜你心急如焚,与聂帅一同受困之人不知被如何撺掇叛变,恐在隧道内偷袭,聂帅身中枪伤,伤势严重,至今未醒,我们定会竭尽全力救治,望珍重,静候佳音——兰妱】
“枪伤...”
俞茵眼睫轻颤,紧紧攥住手中信纸,双目无神定定看着一处。
柳作,“夫人?您...”
“召集人,军政府议事。”俞茵一字一句呢喃下令。
柳作震惊,“夫人,...您要议事?”
俞茵抬起眼,眼睑已然潮热通红,“大帅危在旦夕,还受困于别人的地盘儿,不该议事商议对策?”
柳作欲言又止,“可,可您...”
俞茵咬紧牙关,压下翻涌的情绪,垂下眼强作镇定,深提了口气语声沉静的下令。
“立刻召集营地和兵府司所有军官,到军政府议事,就说裕京方面内乱难平,大帅需要人派兵支援。
事关重大,兵府司可先行调兵备战,朝向裕京,待令发兵。”
柳作皱眉,“夫人,调兵需要手书帅印......”
俞茵转身上楼,“你先去传令,召集人在军政府等着,手书帅印我一会儿会给你。”
柳作眼神微闪,尚存几分犹豫。
俞茵走到楼梯拐角处,回身又看向他。
“大帅和许岩都危在旦夕,他们还落在裕京张氏手里,这种情况,冯郊能守住他们两个的安危已是尽力,无暇再顾及其他了。”
“倘若真的没事,他打电报回来,会报喜不报忧,可他既然报忧,那就是在求助。”
“调兵,或许不一定会开战,但我们要先做足准备,以防万一。
柳作,听我的令行事,立了功大帅会提拔你,出了差错,我顶着。”
柳作神色变幻不定,最终被俞茵眼里的沉敛坚韧所触动,他缓缓点头。
“是,夫人。”
俞茵暗松口气,提步上楼前又交代他一句。
“召集完所有军官,立刻派人去军校,找程九,周雨和锦承回来。”,脚步一顿,又补充,“把韩知望也带上。”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