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前,张大帅看着哭的要死要活的杜明英,脸色阴沉的能滴出墨来。
张锋海也面皮控制不住抽搐,沉戾呵斥她:
“住口!谁要逼你以死明志?!你知错不悔,还一哭二闹三上吊,像什么话?!”
“表哥,连你也不帮我~!”
杜明英哭的要断气,哀伤欲绝喊道:
“我是帅府的小姐,我没做错事,为什么要听信别人一面之词,就压着我磕头认错?!姑母在,她绝不会让我受这样的折辱!”
俞茵迈下台阶,立在楼梯拐角处,哂笑看向身边的薛兰妱。
“这就是少夫人说,真心知错了?”
薛兰妱扶着腰,面色尴尬。
“...聂夫人,实在是明英太年轻,聂帅提的赔罪条件,对一个面皮薄嫩的女孩子来说,过于苛刻,她......”
俞茵没听她说完,自顾提步继续下楼。
她语调夹着漫不经心的笑:
“她很年轻么?比我还老一岁。”
“......”
薛兰妱嘴角肌肉抽搐了下,不知怎么,很不合时宜的,差点嘴角翘起来。
好在她还记得自己来这趟的目的,连忙掩了掩帕子遮掩,抬脚跟下楼,又清咳一声好提醒楼下的人。
沙发前,几人齐齐扭头看过来。
聂天擎最先站起身:
“茵茵,你怎么下来...”
俞茵素白小手掩住嘴,“...大帅”
她这第一声,就带了哭腔。
衬着那张过于雪白的小脸儿,格外柔弱无依楚楚可怜。
聂天擎眉心一皱,阔步朝她走过来。
俞茵倚进他怀里,红着眼眶,泪盈于睫:
“我听说张大帅和少帅过来,所以特意下来看看,杜小姐,这是...”
薛兰妱简直看呆了。
她立在台阶上,左右看了看在场众人,一时愣愣的,忘了该如何反应。
聂天擎揽着俞茵,满眼柔情,指腹小心抚她潮湿眼尾,声线沉柔哄着:
“莫哭,莫哭。”
俞茵眼睫颤抖,泪珠就落下来,脸往他怀里埋:
“我担心大帅太过生气,会咄咄逼人,少夫人同我解释过,张帅府的诚意已到,我,我也不计较了。”
她越说,哽咽的越厉害,畏怯地缩在他怀里,似不敢看人一般。
“不过是受到一点惊吓而已,我已经没事,也不会再做傻事了,大帅别担心我,就不要再逼杜小姐了...”
聂天擎搂着她,眉心跳了跳,差点接不上话。
他鹰眸沉沉看了眼立一旁的薛兰妱。
薛兰妱头皮一僵,“......”
她,她解释什么了?
她什么都没说啊,不要这么看她!
薛兰妱咽了口口水,连忙扶着腰下楼,快步朝张锋海身边走去。
“...少帅”
张锋海扶住她手,沉着眉眼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听说俞茵差点要做傻事。
张大帅脸色更青了。
聂帅夫人不止差点在裕京,被军政府的将官给玷污,还差点要死在裕京!
事情都闹这么大。
杜明英还有脸哭,还有脸替自己狡辩?!
张大帅看向她,戾目怒斥:
“给老子跪下!”
杜明英吓得一抖,膝盖一软就跌跪下去,甚至是在跪下以后,才反应过来的。
她满脸泪湿,眼神呆滞。
她跪了...
她给俞茵下跪!
心底里几股情绪汹涌翻腾着,以至于表情有些不正常地扭曲。
张大帅还铁青着脸命令她:
“磕头,请聂夫人原谅你!”
杜明英僵硬的抬起头,猩红的眼看了看张大帅,又看向立在几步外的聂天擎和俞茵。
聂天擎冷眼旁观,以守护的姿态将俞茵揽在怀里。
俞茵掩着帕子,泪目通红看着她。
四目相对,杜明英羞愤痛恨的情绪瞬间疯长,兀然就冲昏了头脑。
“你故意的,你故意的!!”她嘶叫了一声。
俞茵纤秀眉梢悠悠轻挑,通红眼尾扬起丝丝挑衅。
我是故意的,如何?
上辈子你跟江澄背地里苟合,也说不准多少年。
他欺骗我一辈子,吸干我的血,多少是用来孝敬黄骏,多少又是用来讨你欢心的?
你难道,就不是故意的?
最后就连守了寡,还想借张帅府的力,嫁到江家来,取代我的一切。
到这辈子,你还要觊觎我的丈夫,一直追着找我麻烦。
你难道,就不是故意的?
俞茵眸中掠过无所顾忌的嘲讽冷笑。
杜明英眼瞳里情绪渐渐幽晦,突然冷笑了声,扭头就朝茶几桌角,狠狠撞上去。
‘咚——’
“啊——!”
薛兰妱吓得尖叫一声,脚步后撤,一下子跌坐在沙发扶手上。
变故发生这一瞬。
俞茵眸瞳也骤缩了下。
杜明英头破血流,栽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薛兰妱扶着腰,好半天没能站起来。
她唇色迅速褪尽,捂着肚子皱紧了眉头,死死咬着唇痛苦低吟。
“阿妱!”
张锋海因为杜明英突然撞桌子一举而惊怔住的神色,在听到薛兰妱这声痛吟后,瞬间清醒。
他脸色大变,扑过去将薛兰妱抱起来,哪还顾得上地上的杜明英?
“阿妱,阿妱你怎么样?忍忍,我送你去军医院!”
张大帅也瞬间慌了神,这可是他第一个孙子!
俞茵连忙催促一旁的冯郊:
“冯郊!快去安排!少夫人的情况要紧!”
冯郊肃穆,“是!”
瞬间,所有人都动起来。
大家都围着脸色惨白,痛呼不止的薛兰妱,根本完全忽略了人事不省倒在地上的杜明英。
许岩和张帅府的副官长,纷纷开车,载着张大帅、张锋海和即将临盆的薛兰妱,赶往军医院。
冯郊则安排私馆值岗的亲兵,去张帅府报信。
他一边拨了通讯电话,转接裕京军医院,叫那边做好准备接生,并详细交代了薛兰妱受惊早产的情况。
聂天擎带着俞茵上楼收拾穿衣,也准备赶往军医院。
只剩下香梅和几个女佣,围在前厅里,面对着头破血流的杜明英,不知该怎么办好。
看冯郊挂断电话,香梅捏着手不知所措。
“冯副官长!这,这怎么办?”
冯郊淡淡扫了眼倒在桌角的人,俊秀斯文的面上没什么情绪变化。
“先抬进客房,简单给她包扎伤口,剩下的,不用你们管。”
有人做主指挥,女佣们当然是照做。
一时间,几人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将软趴趴地杜明英给抬进了一楼客房。
聂天擎携着俞茵自楼上下来,两人身上已经各自穿了御寒的大衣和狐裘披肩。
冯郊立在楼梯口,清声请示:
“大帅,杜小姐安顿在客房,人还没醒,属下......?”
聂天擎面无波澜,牵着俞茵手,脚步都没停顿一下。
“你不用跟,爷跟夫人走走。”
从冯郊身前走过时,又低沉补充了句:
“手脚干净点。”
冯郊垂眼温笑,“是。”
俞茵看了他一眼,默不吭声,跟着聂天擎走出前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