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岩头疼扶额,一字一句提醒她。
“你杀了裕京军政府的一位军长,这儿是裕京的地盘儿!”
就算是聂帅,也需要给一个合理的交代!
俞茵话说的面不改色。
“她们俩合谋欲对我不轨,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恐怕凶多吉少,这理由,还不够正当?”
她瞳珠轻斜,睨了眼许岩:
“还要什么解释?大帅该跟他们要解释才对。”
“......”
许岩真的,一整个震惊住,竟然无言以对。
——
官道旁的林子里,停了辆马车,是一早备好的,以备不时之需。
先前洋车爆胎,许岩并没有回城借车,而是按照计划,直接赶到这里驾着马车回返。
俞茵身上带了枪械防身,许岩一走,两人单独相处,杜明英有所图,她在图谋达成前,也不敢对俞茵怎么样。
只是没想到,中途又冒出来个黄骏。
不过俞茵做了两手准备,并不太担心这个突然插进来的意外。
暖手炉的香碳上做了手脚,杜明英捂着。
在车外流动的空气里,迷香或许岂不上太大作用。
但在车里密闭,迷香萦绕不去,就能叫她渐渐昏睡。
解决了杜明英,黄骏就会因一时措手不及的变故,而慌乱。
虽然她一个人,也不是黄骏的对手。
但只要在合适的地方停车,恰当时候赶到的许岩,就是她的帮手和后盾。
俞茵用上了自己的两手防备,彻底解决了黄骏这个麻烦。
留下杜明英,是因为还需要她配合自己,从这件事里脱身。
不然一次死两个人,还不是任张帅府怎么说,当然也就没办法顺利脱身。
马车驶入私馆,俞茵从车上下来。
她鬓发颠簸的微乱,气喘不定,眉眼如画的一张玉颜,此刻鼻头被冻得通红,眼眶也被冻得湿漉漉的。
很有种雪欺梨花,娇颤欲泣之感。
私馆里站岗的大兵,和伺候的佣人们,都看到了。
半个钟后,聂天擎将她捂在被窝里,看她暖和过来,气色红润,这才放下心来。
他揉了揉小姑娘粉面桃腮的小脸儿,淡淡勾唇,温声安抚她。
“你歇着,剩下的,爷来料理。”
俞茵枕着满头乌丝,脸颊蹭了蹭他手心儿,就裹着柔软锦被,阖上眼睡了。
聂天擎下楼,坐在前厅沙发上的冯郊和许岩齐齐站起身。
“大帅。”
许岩欲言又止。
冯郊淡瞥了他一眼,如实禀话说:
“属下已经给警署司那边报了案,约莫这会儿,张帅府那边,也差不多得到消息了。”
聂天擎修长的腿大马金刀敞着,伟岸背脊倚着沙发,摊手朝他勾了下食指。
冯郊从军裤兜里掏出烟盒,给他递上一支,又划了火柴点燃。
聂天擎烟蒂咬在唇角,吸了两口,才沉声交代。
“拨张帅府。”
冯郊立刻掂起小几上的话筒,拨了张帅府的内线电话。
电话接通,他将听筒递给聂天擎。
聂天擎一手夹着烟蒂,一手握了话筒放在耳边。
“我是聂天擎,叫张锋海来。”
电话里,那边声音略显杂乱,像是还有别人的谈话声。
副官声音压低,“聂帅,您稍等。”
他低声请示了。
很快,聂天擎听到张锋海,在电话里略显焦灼恼怒的话语。
“我正要找你!黄骏死了,你最好给我个合理解释!”
聂天擎声线淡薄,“你过来,你最好,先想好怎么给我个解释。”
张锋海愣住,“什么意...嘟嘟嘟”
他看着被撂掉的电话,心底莫名一阵阵发毛。
猛地掷了电话,他怒目呵斥副官:
“去看她回来没有!立刻给老子拎过来!”
副官面色恐慌,“是,少帅!”
*
又过了半个钟。
前厅的九格白棱落地窗前,聂天擎双手阔撑在腰胯上,叼着烟冷脸盯视院子。
私馆庭院的门自外打开,张锋海亲自开车来的。
洋车在台阶前急停,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张锋海推门下车,重重甩上车门,两步奔上台阶。
冯郊里在前厅门口,微笑相迎。
“张少帅,您来了......”
张锋海已经看到立在沙发后的聂天擎,扬手一把推开冯郊,大步朝他走过去。
“你什么意思?要我什么解释?你昨天怎么答应我,说好的不要他命!现在呢,你给我说清楚这件事!”
聂天擎眼帘下敛,吐掉嘴里烟蒂,提脚碾了碾。
他侧过身,鹰眸沉戾,一字一句质问。
“别理直气壮地,你先他妈给老子说清楚,你表妹跟姓黄的狗东西狼狈为奸,算计老子媳妇儿是为什么!”
“当我聂天擎是吃素的?!”
张锋海鼻子都气歪了。
“什么算计你媳妇儿?!你媳妇儿她出什么事了?不是好端端人自己回来的?!你少在这儿倒打一耙......”
“老子倒打一耙?”
聂天擎冷笑,“好端端的,你表妹献殷勤,要陪我夫人去上坟?江家什么时候成她祖宗了?”
张锋海瞠目结舌。
“你瞎说什么,她还不是因为跟聂夫人先前闹了不愉快,想借机缓和与她的关......”
聂天擎根本不听他说,接连质问:
“老子的车刚出城就他妈爆胎了!哪儿就那么巧?”
“这是意外!”
“雪天路走的这么艰难,姓黄的一大早出城办差?还说是你交代的,你交代他办什么差事?就有这么巧?!”
“这......”
“这对狗男女,骗我夫人上车,欲合谋玷污我夫人!老子饶不了她们!”
最后几个字,聂天擎一字一字咬出来的,面相凶戾骇人。
张锋海震惊失语:
“你放屁!这不可能!!”
借黄骏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对聂天擎的夫人下手!
“还不是你那好表妹撺掇的。”
聂天擎气笑,扬声厉喝招呼了一声。
“许岩!”
许岩几步跨过来,立在一旁,眼神讳莫如深看了眼气懵的张锋海。
聂天擎冷硬下颚线抬了下,“你给他说!”
“是!大帅!”
许岩军靴一并,站了个军姿,鞋尖儿一转,正面对着张锋海。
“张少帅,属下驾着马车折返时,没见到本该等在车上的夫人和杜小姐,就朝前路追赶。”
“结果,瞧见一辆洋车停在官道上,车身摇晃,有人嘶喊救命。”
“属下听出是夫人的喊声,急忙跑过去,却见除了夫人和杜小姐,还有一个男人在车上。”
“杜小姐压着夫人,那男人正欲对我家夫人图谋不轨,属下震怒情急,就拔枪......”
张锋海听得整个人愣住,如遭雷击!
聂天擎怒不可遏,提腿就踹翻了蹲在落地窗边的那樽一人高青花瓷瓶。
‘哗啦——’
瓷片碎了一地。
聂天擎鹰眸猩红,对视上张锋海震惊凝滞的眼,怒吼痛骂:
“敢挖老子心头肉!狗胆包天!再来八个黄骏,老子也给你弄死!”
“叫你表妹过来,给我夫人磕八十一个头认错!不然老子不管你张帅府什么颜面,早晚要弄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