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兰妱扶腰站着，闻言怔了下，忙笑着摇摇头。
“聂夫人哪里话，不过是动动嘴而已，算不得什么辛苦。”
张帅夫人温婉笑着，扶了儿媳一把。
“行了，别张罗了，快坐吧。”
张锋海也体贴的伸手，扶自己妻子入座。
俞茵挨着聂天擎坐下，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见他指尖还夹着烟蒂，轻嗔一眼，素手伸过去将烟蒂夺过来，摁在烟灰缸里。
“用膳了，还有有孕的妇人在，大帅不要抽烟。”
语声似嗔还娇，聂天擎也没恼，笑睨她一眼，顺手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湿帕子擦手。
“知道了，属你管得多。”
张大帅跟着在副官长捧来的烟灰缸里，碾灭了雪茄，笑哈哈打趣。
“男人听管，唉，不见得是坏事啊！这女人要懒得再管你的时候，那问题就大了！”
聂天擎搁下擦手的湿帕，闻言淡声失笑。
“张帅说的有理，我这野了多少年，乍有个人管，还挺新鲜。”
又握住俞茵手捏了捏，笑语道：
“夫人的话，得听。”
说说笑笑一顿饭。
饭后，张大帅和张锋海请了聂天擎到书房喝茶。
张帅夫人约的牌友也陆续到了。
三四位军官夫人，都是能做俞茵婶母的年纪，年龄代沟划在那儿，当然是共同话题不多。
俞茵推辞说有些累。
少帅夫人薛兰妱，就主动揽下招待她的差事。
“...母亲，您跟夫人们有约，不好让大家久等，我安排客房，送聂夫人去歇息。”
张帅夫人一脸慈爱和欣慰，与人夸道。
“我这个儿媳妇儿，最是贴心，顶个亲闺女用！”
其他人纷纷笑语附和，夸赞少帅夫人贤惠。
薛兰妱腼腆笑了笑，引了俞茵从牌室里出来。
杜明英跟着她们一起。
她很亲热挽住薛兰妱的手，“表嫂，忙活大半日，你也累了，一会儿回去歇息，我替你招待聂夫人。”
俞茵淡着脸没说话。
薛兰妱浅笑盈盈看她一眼。
不知是不是知道俞茵跟杜明英有点过节，竟委婉推辞道。
“我没做什么，也不累，聂夫人来是贵客，少帅交代我绝对不能怠慢。”
不等杜明英表情微变，又温柔笑语，轻拍了拍她手。
“倒是你，陪着我们也很无趣，去玩儿吧，聂夫人这里有我呢。”
杜明英启唇欲说什么。
俞茵温浅含笑看向薛兰妱，话语清柔插了声。
“...少夫人说的是，我正有一些妇道人家的事，想跟少夫人请教几句。”
她说着，眼尾淡扫脸色不好的杜明英：
“杜小姐还未出阁，想是这些话，也不合适听，晚点有机会，咱们再一起坐坐吧？”
杜明英死死咬住唇，定定盯了她一眼。
薛兰妱适时开口，和缓两人间的气氛。
“...既是这样，明英你去玩儿吧，不用陪我们，晚点儿再一起聊。”
杜明英愤然拂袖而去。
薛兰妱也没管她，只看了眼俞茵，莞尔一笑，领着她继续往客房走。
“我听少帅说了，聂夫人跟表妹，有点小芥蒂。”
她替杜明英说话，“表妹这人，心直口快，有时说话不好听，但并没什么坏心的，聂夫人别往心里去。”
俞茵皮笑肉不笑，“少夫人不用顾虑，我懂的。”
“我自己也是这样的人，有时候心情不好，说话也就不好听，容易得罪人。”
薛兰妱一愣，“......”
俞茵一手环臂，拢了下披肩，清媚桃花眸扫她一眼。
又笑盈盈说：
“我要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绝对没什么坏心，少夫人别跟我一般见识，不要往心里去。”
薛兰妱嘴角轻牵了下，笑意干巴巴，扶腰抚了抚自己高耸的肚子。
“夫人哪里话，我怎么会呢...？”
她心里暗自嘀咕，俞茵这该不会是在说反话嘲弄她吧？
心头刚转过这个念头。
便听俞茵紧接着，真说了很不中听的话。
俞茵：“我这人眼力还不错，见过一些有孕的妇人，我瞧少夫人的肚子，怀的不像是儿子。”
薛兰妱愣住，脚步也不自觉顿在原地。
她的女佣跟着愣了下，继而眼里掠过一丝隐晦的愤懑，像是不理解俞茵怎么能这样讲话？
女佣担忧的看了眼薛兰妱。
谁都知道，张帅和张帅夫人，以及张少帅，都盼着她家少夫人能一举得男。
薛兰妱眼神闪烁，盯着俞茵静静打量，半晌都没开口，像是在琢磨什么。
俞茵见她停在一间房门外，就佯装随意，仿佛自己并没说什么不中听的话，扬眉笑问。
“这儿就是我可以歇息的客房？”
薛兰妱眼帘轻颤，点了点头，抬手将房门推开。
“房间是一早准备好的，夫人您自便，我会叫佣人在门外守着，不打扰您休息，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叫佣人来找我。”
俞茵眼梢浅弯，“有劳少夫人了。”
她走进客房，先是四下环顾了眼，很满意的侧身回头。
“很不错，瞧着就舒适，少夫人费心，我要休息了。”
薛兰妱点点头，又寒暄了两句，没有多打扰，帮她带上门，带着自己的女佣离开了。
女佣搀扶着她，拐过走廊拐角，才小声不满的念叨：
“她怎么这样讲话？真不会看眼色，还真没说错，就是跟表小姐一样，难怪她们两个不对眼......”
薛兰妱拧眉轻斥她。
“闭嘴，不许议论是非！”
女佣咬咬唇，憋不住，又小声开口。
“是，少夫人，...少夫人不必在意她的话，少帅都找大夫给您瞧过的，大夫都说了，一定是个儿子！”
薛兰妱抿着唇，面上情绪并无变化。
*
俞茵身上带着小日子，原本就有些精神不济。
她在客房歇息，一直到天色暗下来，才从房里出来。
下到一楼，水晶灯光耀炫目，照的整座前厅金碧辉煌。
男人们正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笑侃热聊。
聂天擎瞧见她下来，当先伸长手臂，在烟缸里碾灭了烟蒂。
“...睡醒了？身子不适？”
俞茵头还有些懵，气色瞧着虚弱无力。
她走到男人身边坐下，摇了摇头：
“没事。”
张锋海很上道，关怀问道：
“聂夫人身体不适？我让副官去请大夫来...”
俞茵浅浅弯唇，“不用麻烦，多谢少帅，我只是长途跋涉，起的又早，换了地儿睡不踏实，补一觉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聂天擎揽着她手臂拍了拍，也没有要继续留下去的心思了。
他看向张大帅，“先到这儿，用过膳，我们该走了，改日再来拜会。”
张大帅自然也没再挽留，转头交代张锋海：
“那就快去安排晚膳，早点让聂老弟他们回去歇息。”
*
用过膳，俞茵跟着聂天擎离开。
张帅夫人亲自将他们送上车，一脸地关切。
“我叫家里的大夫跟过去，为弟妹调理下身子，开些助眠安神的方子用？”
助眠安神？
俞茵是弄香的行家，身边什么安神香没有？
还用喝大夫的汤药？
不过，她看了眼张帅夫人满怀关切的脸，想到什么，浅笑着没有推辞。
“嫂夫人有心了，等我好些了，再来拜谢您。”
于是，他们带了张帅府的府医，一块儿回下榻的私馆。
车上，聂天擎搂着俞茵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闭目养神，又淡笑询问。
“打什么坏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