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京张大帅这封电报。
示好亲近的意味,十分明显了。
‘我知道你们两口子没什么亲人,过年来我家,咱们一起热闹热闹,以后都是自己人了’
聂天擎无所谓。
过不过年没什么要紧,只一个妇唱夫随。
俞茵就更无所谓了。
江家都没了,她也不用顾忌什么。
而决定回裕京,当然是因为有些东西很有价值,她得取回来。
*
于是,俞茵接见完所有掌柜的们,封了旧年的账目。
腊月十五一早用过膳。
夫妻二人启程,赶往裕京。
这趟带了冯郊、许岩、香梅。
许岩骑马先一步往裕京赶,做些安排。
剩下四人刚好乘一辆车。
车上,俞茵歪在男人手臂上,玩笑揶揄他。
“别家大帅出行,前呼后拥,生怕仇家冒出来刺杀,换了咱们家大帅,轻装简行,真是低调。”
聂天擎听了,握着她手低笑了声。
“又不懂了?真正的大人物,行事都低调。”
俞茵黛眉轻挑,“像上次张少帅来潍城出席喜宴一样?是挺低调,别人刺杀他,也很方便。”
聂天擎轻啧,耐声跟她解释:
“那只能怪他倒霉,技不如人,怪得了谁?”
冯郊听言失笑,接过话说:
“大帅说的在理,夫人说的那等前呼后拥的,等于告诉所有人,‘我是谁,快来杀我’。”
“咱们这就不一样了,咱们技高人胆大!”
“唉,老子就在这儿,你来啊,老子不怕。”
俞茵和香梅齐齐被他逗笑。
冯郊于外人的印象,是温和有礼,笑里藏刀。
但熟了之后才知道,他这人还是很风趣的。
聂天擎跟着笑了两声,提脚踢在他座椅背上。
“别贫,开好你的车。”
冯郊笑眯眯唉了声,目不斜视盯着前方路况,没再插声儿。
笑罢,俞茵偏头问聂天擎:
“乘车到裕京,得天黑才能到?”
“嗯,差不多。”
“咱们住哪儿?”
“张锋海的私馆,他那边都安排好了,不用管。”
俞茵了然点头。
这次要住到年后,指定不会像上次一样,在饭店凑合一下。
军阀张氏,在裕京驻城快十年。
那里有海港,码头,工业与商业发展极快,繁华程度可见一斑,四处是高墙粉瓦带花园草坪的洋房公馆。
潍城在各方面相比起来,就要落后一些。
这趟去裕京,心情是不同的,境遇也是不同的,实则于他们来说,跟去游玩儿一样。
俞茵惬意浅笑,靠在聂天擎肩头,准备寐一觉。
刚阖上眼,又突然想起什么。
她豁地掀睫,盯着聂天擎看,乌亮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儿。
聂天擎察觉,垂眼看她,眉梢浮起淡淡笑意。
“怎么?有话就说。”
俞茵眼波似嗔还怨,樱唇轻掀低语。
“到了裕京,又住在张少帅的私馆,上回被我撵走的杜小姐,这次该反过来撵我了吧?”
聂天擎唇角轻扯,鹰眸里掠过丝不屑。
“她敢?”
“怎么不敢,上次我可没给她留脸面,现在肯定心里记恨着,等着跟我以牙还牙呢。”
“敢那么不懂事儿,该是欠收拾,别管是谁,给爷还回去。”
男人言语霸道,修长手指捏了捏她小脸儿,笑涔涔教育她:
“咱们是客,没有吃亏的道理。”
“带你出来,就图个高兴,敢给你添堵,爷弄死她。”
俞茵听了心里受用,眉眼笑弯,歪头躲开他手,嘴上轻嗔。
“大过年的,别说这么不吉利的。”
*
抵达裕京,已是晚上九点多钟。
张少帅亲自等在城门边的驿站里。
两相见面,言笑晏晏寒暄了几句,张少帅又亲自送他们到私馆安顿下。
聂天擎留他一起用夜宵,又在书房喝了会儿茶。
毕竟时候不早,张少帅也没多留,约定好明日一早来接他们去帅府,就带着副官开车走了。
主卧房在二楼东边。
聂天擎上楼,推门进屋。
迎面就是一阵扑鼻香气,似幽昙夜兰,清芳惑人。
私馆洋房里,都升了地龙,屋内温暖如春。
水晶灯光线柔和如雾,令人恍惚以为进了花房。
顺手掩上门,他视线落在床上。
俞茵已经睡了,正侧身躺着,只留一盏床头灯。
偌大软床铺了墨绿绸子床褥,乌发如墨的雪白姑娘,一身的冰肌玉骨,穿件儿珍珠粉薄绸齐膝睡裙。
衣料单薄柔顺,女孩子峰峦迭起的妙曼身形,落在眼里,激的人腰背一麻。
聂天擎心窝里燥的厉害,口干舌燥,喉结上下滚动,抬手脱了军褂和衬衣,举步靠近。
想缠她。
又怕惊醒了她,人会发恼。
故而动作小心翼翼的。
磨蹭,亲吻,推高裙摆。
脖颈间又痒又刺。
俞茵迷迷糊糊意识回笼,眯眼睁开,就见一只乌黑大脑袋拱在颈窝里。
她扑哧笑了声,启唇细语。
“大帅,不行...”
话没说完。
男人浑身肌肉绷紧,黑着脸抬起头。
四目相对。
俞茵眉眼笑弯,眸子乌亮,悄声告诉他。
“刚到日子,我也没料到突然有情况。”
先头进屋沐浴,俞茵才发现小日子到了。
那一刻,她先是愣了两秒,心头蔓延开浅浅的怅然。
聂天擎看出她眼里一掠而过的怅然和失落,身上燥意莫名散淡。
他抽出手,替小姑娘整理好凌乱睡裙,搂着人吻了吻。
“这种事也急不得,儿女也随缘分不是?”
俞茵眼眸黯然,环住他窄劲腰身,脸在他胸口蹭了蹭。
“两个多月了,我还没动静。”
床笫这事,他极热衷。
夫妻感情,也如胶似漆。
起先俞茵还胸有成竹,觉得自己婚后两月,一定会有孕。
头一个月,小日子到时,俞茵没有多意外。
但第二回了,还这么准时,她多少有点惆怅。
难免就想起上辈子。
她明明成婚两月后,就有孕了。
这方面,江澄跟聂天擎这头狼人,压根儿没法比。
可为什么换了聂天擎,却反倒有了没怀上的变数?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她琢磨着,小声嘀咕:
“是不是我身体不好...?”
俞茵有点焦虑浮躁。
只有这种解释。
上辈子就是因为自己伤了身体,后面就一辈子没能怀孕。
“乱想什么?”
聂天擎无奈失笑,安抚地顺了顺她脊背。
“也兴许是先前你中那药,未能纾解,用了别的药克制,两相冲撞,对身子有些影响。”
他轻吻俞茵额发,温声哄她:
“不怕,中了毒,要给身体一段时间排解恢复,何况你原本还生嫩,急什么?”
俞茵抬眸看他,语声轻软。
“我不放心,改日找个大夫瞧瞧。”
“依你。”
聂天擎并没放在心上。
他扯了扯薄被,将怀里人裹紧了抱住。
“身子不舒适,早些睡,等过了这几天,爷再疼你。”
又开始不正经。
俞茵忍俊不禁,窝在他怀里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