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接六本厚厚的账册,翻开了第一页,里面记载了东宫有自己的产业。这些产业所得利益,供应东宫的日常开销大约就是东宫里的太监、宫女娥和侍卫的俸禄以及太子和两位妾室的日常的开销。
东宫的太监和宫娥共计六百八十五人。而太子亲卫则有九百人的编制。这一千多人每个月的花销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冯侧妃和林良娣的每日吃穿用度比较奢侈,日日新衣裳都是用缂丝做的,如此下来,支出庞大。每月宫娥的例银便有九百多两,加上东宫的月例,支出超过千两。这还未曾算上给下人的赏银。
姜宁皱着眉头看完一页又一页,每月给下人的打赏足足有十多页,她粗略估算了一下,只这一项便是支出出八百多两银子。宫里拨下来的份例根本养不起这么多人。东宫虽有自己的产业,但营生不大好,缕缕亏损。日子长了,东宫入不敷出,有了亏空,她应该提倡一下开源节流,比如,绯烟阁和绯萱阁的部分开销。
对于后院庶务,前世她是有经验的。
姜宁放下了手中的账册,吩咐了人,去请了冯敏敏和林良娣商量事宜。
她则坐在了主位上,写意沏好碧涧茶放在她手边。
冯敏敏和林良娣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唤了声姐姐。见姜宁这架势摆的足,不由觉得好笑。
冯敏敏眼里多了几分轻蔑,才刚入死里逃生,拿到掌管东宫后院职权还没捂热,姜宁就开始在她们面前装腔作势,也不瞧瞧有没有那个气度镇得住她们?
姜宁把她们的神色尽收眼底,也不甚在意,她微微一笑,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她们身上,“今日本宫让你们过来,是想有些事宜跟你们商议一下。”
冯敏敏红唇娇艳,“姐姐尽管说便是。”
冯敏敏表面还算恭敬,心里的轻视和不以为然,却在眉眼间显露出来。
姜宁也不绕弯子,她看了两人一眼,皆是穿着华丽的缂丝衣裙,区区妾室,装扮的比正宫娘娘都要耀眼夺目。“方才本宫大概看了一下账册,绯烟阁和绯萱阁,本宫觉得有些不必要的开销取消会好一些。”
绯烟阁是冯敏敏住的宫殿,绯萱阁的主人是林良娣。
林良娣不解问,“姐姐这是何意?”
姜宁淡淡扫了她一眼,“太宣皇太后还在世时,一直都是克勤克俭,这种美德,我们东宫也应该效仿一二,你们二阁日日都备了一些根本就吃不上的,或是只是吃几口的,一顿膳食,上桌50多道菜,本宫觉得大可不必做如此多了,你们觉得呢?”
冯敏敏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温和道,“姐姐若是因着俭省丢东宫脸面,岂不失了体统?”
姜宁淡然启唇,“什么失不失体统,在我们东宫浪费食材视为可耻。”
“从今日起,你们二阁一顿用膳上桌只能出现五道菜,一汤两荤两素,你们皆是一人独食,五道菜也足够了。”
“哟,姐姐才嫁入东宫,便把事情安排得一套套的,真真是殿下的贤内助呀。”冯侧妃话里话外的暗讽。
姜宁道,“你们可有不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冯敏敏和林良娣也不好再说什么,冯侧妃咬牙道,“既是姐姐安排的,妾身与林良娣伏低做小,焉有不从之理。”
“还有,”姜宁瞥了一眼她们二人华丽的衣裳,“你们身上穿的皆是缂丝工艺,价格不菲,而你们日日都是穿着换新的,缂丝做的衣裳,穿戴从不重复,极度奢侈。”
“即便是东宫再富有,也经不起你们这般挥霍,缂丝做的衣裳,本宫允许你们拥有,但每个月内,你们二人只能制作一套缂丝衣裳。”
缂丝有着“一寸缂丝一寸金”之称,它是“通经断纬“的织法,这是一种以生蚕丝为经线,彩色熟丝为纬线,即纬线穿通织物的整个幅面,做工精湛,既复杂。
冯敏敏冷哼一声,“莫不是姐姐连我们喜爱的穿料子的权利都剥夺了不成?”
林良娣眸光微闪,趁机挑拨离间,“冯姐姐对姜姐姐的看法似乎有偏见呀。”
姜宁执起写意沏好的茶,轻轻眠了一口,然后不紧不慢地道,“若是觉得本宫这般安排不妥,那么执掌中馈,便由冯侧妃来吧。”
“姐姐这是说什么话,殿下信任您,我怎敢不从。”冯敏敏咬牙切齿。东宫未曾有正主时,她曾自荐枕席,要把东宫的执掌中馈交给她。奈何殿下,以一句她不是这块料,回绝了她。
事情交代好,姜宁便让她们回去了。
“辛嬷嬷,以后东宫的点心不必再做了,我与殿下都不爱吃的。”
“是,”辛嬷嬷心里也没细想姜宁是如何得知殿下不喜吃甜食,于是顿了顿又问,“娘娘,侧妃娘娘和良娣娘娘那处,也一并要取消吗?”
姜宁道:“点心的话以后统一由膳房拟定,到时提前去两阁了解,口味喜好,记下来,庙时照着单子做便可。”
她一开口,就将东宫中的便利摘去,其他两阁又怎么敢越过东宫去?这分明就是拣那最大头的镇压作筏子,她们做两阁只能照做。
姜宁又抽出账册,取消种种零碎边角等不必要支出,那些毫不起眼的花销,这般积少成多,也是笔不小的数目。
辛嬷嬷悻悻退后,便去了安排。
姜宁心下思付,在东宫名下,就有十二家胭脂铺。谢誉鄞日理万机,军政要事都处理不过来,根本就没心思顾暇。十二家铺子都是交给管事在打理,若不再花点心思在上面,怕是撑不了多久就倒了。她或许,想个法子,让名下的这十二家铺子,帮忙把营生做起来才是。
若是想要把营生,从低谷拉回正轨,这个问题,需得她要亲自去铺子巡逻查看了才能知问题所在。
垂眸看了眼手腕中周皇后送的镯子,姜宁把镯子脱了下来,仔仔细细的端详良久,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笔,按照镯子的构思画了下来,一刻钟后,她把画好的纸张拿起来晾了晾,之后交给了写意,“你寻个机会,让工匠按照我纸上画的打造出来。切记,莫要让旁人瞧见了。”
写意不解问,“主子,这是为何?”
姜宁也不打算跟她多说,“你照办便是。”
写意颔首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