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走吧……”阿视被绑在床上，满脸是泪，只恨自己没有能够杀人的术法，否则定要将这男人斩成两段。
“嘘……”孙纲凑近了她，嘿嘿笑着，“我好不容易有了个不会死的媳妇……怎么能放你走呢？”
阿视绝望了。
一转眼，幻境又是一变，大盆血水端出，婆子的惊呼声从屋内响起——
“呀！这是个死胎！”
而阿视还被绑着手，满脸疲惫，身上甚至都生出了褥疮。
那是长期卧在床上的人才会有的病，代表她长时间都被绑在床上。
“死胎？怎么会是死胎？！”孙纲急匆匆从门外推门进来，不敢相信自己一直盼着的香火竟然是个死胎！
他看向阿视，“这是怎么回事？！”
生育本就耗人气血，阿视身下有大滩血色洇着，却没人给她清理。
甚至没人给她倒一杯水。
他们都在关注孩子。
面对孙纲的质问，阿视已经很累了，表情痛苦得麻木，“……人妖本就殊途，孩子不可能活着……”
何况她长期在床上，又被绑着，这孩子能生下来、没有一尸两命就不错了。
“那我养你有什么用！”孙纲蓦然把孩子往阿视身上一摔，狠狠的打了阿视一巴掌！
阿视原本就虚弱，挨了这一下，嘴角更是渗出血来，“……我没有要你养我，是你一直不让我走！”
她歇斯底里起来，“是你一直不让我回去！！！”
这叫声十分凄厉，把邻居们都引来了。
孙纲脸色立刻变得不好看了，“疯女人！你在胡说什么！”
明明是他把她逼疯了，却好像没事人似的高高挂起。
“阿纲喏，怎么没听到你娃哭啊？”有邻居问了。
那接生的婆子叹气，“唉……是个死胎，怎么哭呀？”
这话立刻就让孙纲听到了，他愤怒的奔过去踹了那婆子一脚，把人踢到了门边！
“唉呀打人啦！”那婆子也不是个好惹的，爬起来拿过一旁的板凳往孙纲脑袋上狠狠一锤，“我让你打、我让你打！自己不行就怪婆娘！”
这一锤下去，孙纲满脸都是血，他恶狠狠的又要追上去扇那婆子，可就在这时——
或许是天理报应，也或许是他身体本来就不好。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倒了下来——
而后，就没了意识。
“啊！！！！门倒下来压死人了！！！”
“天啊！！”
“我勒个豆，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被门压死的人！”
“他是不是有点太虚了！”
……
那些人在说什么，阿视已经听不到了，她嘴角的鲜血越流越多，流到了那被孙纲扔到她胸口上的孩子嘴里——
“哇——”
响亮的婴儿哭声忽然响彻了这一小方天地。
原本要闭上眼的阿视蓦然睁开了双眼——
“阿视，”先前那名为齐运的男人出现了，他抱着那个孩子，脸色狐疑，“我是孙纲的朋友……我听人说……你这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是个死胎？”
此时已经是她生育完的第二天了。
许久没见过外人的阿视反应已经迟钝了，她愣愣的：“……是，是啊……”
齐运抱着的孩子突然啼哭起来。
这声啼哭简直像鬼一样了，阿视瞪大眼睛。
“……是么。”齐运心思活络起来，他想到了昨天那些人说的话——
“我敢保证，生下来的时候一定是个死胎，我摸过！没有心跳的！”那婆子万分肯定，“当时我还在想，这姓孙的活该断子绝孙哩！”
“哎呀，那女人本来就是个妖怪……以前孙纲不是说他请的这个家仙可以不断再生么……”有人在一旁接了一句。
“……再生……”齐运喃喃着，他抱着孩子，看向阿视，突然说，“是你，你的血活了这个孩子……”
阿视本能的要摇头否认，可齐运忽然把孩子放到了她的身边——
孩子很像她。
没有半分孙纲的神韵。
甚至在她挪眼过来时，还笑了一下，伸着小手抓了抓阿视的发丝。
“这是你的儿子，”齐运眯起眼睛，这样别人就看不出他眼神中暗藏的情绪，“阿视……你得把他抚养长大。”
阿视动了动唇，她本能的想杀掉这个孩子，可……
一种陌生的情感占据了她的心扉。
那是母爱。
“你的血有特殊用处，对吗？”齐运温柔的摸了摸阿视的头，“我知道你在孙纲那受了很多委屈，但是，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阿视动了动唇。
“你现在太虚弱了……这样，我帮你请一个奶娘，她会在你虚弱的时候，给你养大孩子……作为报酬，只需要你每天给我小半碗血就好了。”齐运笑着说，“如何？”
“……我……”阿视想拒绝，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
“唔……”婴儿又抓了抓她的发丝，笑起来了，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
真可爱啊。
可惜是喝着母亲的血，含着母亲的肉出生的。
“你不用担心，我会给你养好这个孩子，也会把你养好，每次取血以后，我也会给你止血、还会让人给你开药好好养养身体。”齐运开出了很让她心动的条件。
最终，阿视同意了。
“后来我给孩子取名为宁五，宁五……宁无……我不断的提醒着自己这个孩子的来历，他是喝着我的血出生的，可他到头来却那样对我。”
鬼母忽然哭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可她想起那个孩子，只觉得自己无能。
无能的是她控制不了情绪，动不动对孩子动手。
无能的是她最后无法控制自己……竟把孩子吞回了肉身，换取了自己的存活。
“后来……也就是你们在幻境里看到的那一天……我失去了意识，把村子里那些帮凶都杀了……挂在了村外。”
“他们不是喜欢看着吗——不是都要高高挂起吗？！那就都给我上去！”鬼母恨恨的说，“都是些喝过我血的畜生！！”
“……”
冤孽，都是冤孽。
顾亭念在心里叹气，有些为难，问：“那……你有没有杀过无辜的人？为什么要把这些人留在水底？”
“除了村民！我没杀过别人！水底的那些人是自愿的！！”鬼母忽然又抬起头，她的脸颊上已经全是血泪了，“他们看了我的幻境——他们喜欢这里！！！”
“……证据，”顾亭念喃喃，“我要证据。”
我要像刚才vcr那样的证据！
不然我给师哥撒一万个娇、怎么闹你也没办法减刑！
他心里是这样想，看向鬼母的目光却带上了锐利，嘴上道：“光凭你一张嘴……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杀害无辜？”
“……师尊，她撒谎。”这时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萧云柯忽然开口了，他眯起眼，看向鬼母，“刚才围攻我们的没有上万、也有上千！这个小村子里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人？！”
那冲天的怨气简直像个万人坑！
不可能仅仅只是死去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