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挪宫？！”
魔族元老们听了他这话，纷纷皱眉：“魔本就喜欢阴暗的地方，这种地势也利于我们生长……突然挪宫做什么？！”
他们看着仿佛被下了蛊的萧云柯，不能理解这种行为。
萧云柯如今修为大增，确实有排山倒海之力，可魔族也早就已经适应了这种气候，因此挪宫对于魔族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包括对萧云柯本人也没有。
因为他如今修炼的功法全属于魔族，气息也调到了身体能够适应的程度，再改回仙族是不可能的了。
何况听说他的仙根因为堕魔早就没了……这也就代表他彻彻底底是个魔了。
元老们对此都很清楚。
见元老们如此反对，萧云柯抚了抚额头，也发觉自己确实是冲动了。
感情和魔族的前途确实要分开看待。
“……不愿意就罢了，”他叹了一口气，“只是本尊近期不大喜欢昏暗的环境，才提出来想换到地面上，如今看来……还是算了。”
“呃？殿下，您如果只是想要卧寝亮一些的话，您可以铺夜光草呀，把装饰换一换，”有人提议道：“那样也不会太暗了，夜光草对眼睛也还好。”
夜光草？萧云柯愣了一下，很快就从记忆里找到了这东西的效用。
他记得魔族的书卷上说，这种草在夜间会发光，魔们经常会把这种草放在灯盏里以用于照明。
“……好，”萧云柯按了按眉心，“本尊知道了。”
他向来是个行动力强的，出来以后立即就安排了魔族去换顾亭念所居之地的摆设，自己则是跟着竹简上去找所谓的秘境天池了。
术法传送需要人传到自己已知的地方，他如果想带顾亭念来天池，那么就必须自己先走一遭。
萧云柯看了眼竹简，上面描述的地方在西南地域的深山密林中，而他却在海底魔宫……
是一段很长的路程呢。
前方也不知还有多少危险。
但萧云柯并不怕——再长又怎么样呢？危险又如何呢？什么都比不过他的师尊。
竹简里说天池位于西南一处云烟缭绕之地，在地底的最深处，他想象力匮乏，完全想不出地底怎么能够云烟缭绕？
但当他真的到了以后，却实在是怔了一会。
——悬崖峭壁下肉眼可见的是深深的雾气，仿佛下边还有一片密林。
“……”
我要带顾亭念来这种地方跳崖？
萧云柯蹙眉，真的不会把他那动不动就吐血的小身板冷得染上风寒么？
“……算了，我先下去试试，”他喃喃自语，“万一下边还有别的路呢？”
实在不行……给他师尊多裹几层衣服，裹成毛巾卷带来吧。
萧云柯毫不犹豫的就跳了下去。
刹那间无边冰冷的湿气扑面而来，细碎的、他从未听过的声音忽然在脑海里浮现——
“……你想要什么？孩子？”
黑暗中好像有人问。
他本能的想道：我要找天池……
“唔……又是想为爱人治病的痴情人么？……不对……孩子……我在你心里看到的不是天池……是欲望、是杀戮……是你想要的权力……”
“你要为魔族争光……”
“你要把永居地下的他们带到阳光下……”
“你要发动战争……你要杀了所有仙族……！”
“杀了他们……这是你太太太爷的愿望……”
这一刻一些疑似列祖列宗的声音纷纷在他心里冒出——
萧云柯蓦然睁开双眼，身体停了下来，他浑身魔息涌动，五指成爪狠狠抓向了黑暗中那个声音！
黑暗的一切骤然消散了，面前是一面巨大的、挂满了白骨的崖壁。
而崖壁之下，有一个山洞。
萧云柯站在山洞前，颇为厌恶的看着自己手里那个东西——
那是个婴儿大小的东西，但它却长了九个细长的脑袋，每一个脑袋上有一颗白色的眼睛，身体是萝卜似的，下面长着密密麻麻的、至少十几只的触手。
“……奇怪。”它突然开口了，“是我哪句话说错了吗？这不是你心里所想的吗？为何你能抓住我？”
萧云柯蹙眉，“你是什么东西？天池在哪里？”
“吾为九目仙兽，每一只眼睛都可以透过人那虚假的皮肉看见真实。”它竟然还乖乖的答了，“是天池的守护者……你，为何想的和做的不一样？你不是要复兴魔族么？”
“……但我不想滥杀无辜。”萧云柯将手里那个东西拎了起来，放到面前，“你错就错在杀掉所有仙族……仙族也有好人，魔族也有好人，小东西，你还是回去多修炼修炼吧，你只看到了表象，还没有能看透人心的能力。”
“我确实还未成年。”九目幻兽那白色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不过你很友善……我便放你过去吧。”
它说得像大发慈悲，萧云柯却并不吃他这一套，眼眸微微露出血色：“你搞错了，现在是你有求于我，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九目兽：“……你想怎么样？”
年纪小的它没接触过多少活人，来寻找天池的大多都被他迷惑了撞死在了崖壁上。
然后被它聪明的用雾气藏了起来。
寻常人从上往下只能看雾气，从下向上却能看见两面山壁上挂满了森森白骨。
“那些白骨是你杀的？”萧云柯看了一眼地上不远处的白骨，那白骨以一种攀爬的姿势倒在地上，手骨指的却是那口洞穴。
他仿佛马上就要爬到了，只差一步之遥，却死在了这里。
而这样的白骨，这个地方不只一具。
“那当然了。”九目兽很得意，“每一个想找到天池的人都要有坚定的信念，中途变卦了可是要死的。”
“……可如果你不迷惑他们，”萧云柯眯起眼睛，“他们又怎么会死呢？”
“不是迷惑呀，是考验。”九目兽柔柔一笑，但以他的样子笑起来实在是有点渗人，“就像人想金榜题名，中途一定会遇到困难……没有坚定的信念走不到终点，要怪只能怪他一开始就不坚定。”
萧云柯冷笑，“你将砒霜裹成蜜糖引诱别人吞下，还百般狡辩——这些人都走到门口了，难不成你要和我说这是饿死的吗？！”
“那焉知最后一步不是最难的呢？”九目兽又一笑，哼哼了起来：“若不是你太坚定了，识破了我，你也和这些人差不多了。”
“……所以你应该去死。”萧云柯手中的力度蓦然攥紧了，阴森森说。
“但是杀了我，这天池可就没有效用了哦。”九目兽歪了歪头，“我生来就是为守护天池，这是天定的法则。”
萧云柯动作一顿。
但他并没有完全信这仙兽的话，反而抓住它，往那洞穴里而去了。
洞穴里果然有一处云雾缭绕的池子，洞顶天然的、乳白色的吊石长短不一的从上面垂下来。
池中的水很绿，萧云柯伸出手探了进去，但那水舀在手掌时却是没有颜色的。
还是热的。
“……没规定必须在这池子里泡吧？”萧云柯看向九目兽，眯起眼睛：“带回去，应该也是一样的？”
九目兽：“……你都走到这了，就不能把你想要的人带过来？”
“你如果带他来，我可以试探他的心思……”九目兽微微一笑，完全拿捏他的心思，又说：“我可以让他对你说出真正的情感……”
萧云柯一怔。
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可是……
顾亭念想说自然会说，我若逼他……那能是他真心的想法吗？
再者……
他觉得顾亭念根本就不喜欢他。
何必又去自取其辱？
“我不放心他在陌生的环境。”萧云柯最终只道，“可不可以？能带回去的话我就把你放了，不能的话，你就死在这儿吧。”
他不会让顾亭念有再受到任何伤害的可能。
不然他和把顾亭念送出来平战的周青词有什么两样？
“……”
可恶的魔族！！！居然不上当！
“……可以，”它咬牙切齿并决定不告诉这人共浴效果会更好，“但最多三天内有效果……三天后这就会变成普通的水。”
萧云柯挑眉，心中有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