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然心事重重走在回家的路上，拎着一堆纸袋和两份沉甸甸的面。
    一份是加蛋加肉的牛肉面，另一份也是加蛋加肉的牛肉面。
    “你说，我要不要回去直接问她？”
    许然看着在面前飞舞的系统小精灵，问。
    “可以啊，你就这么问她，卫之琢，最近我们小区死了几个人，是不是你把他们做掉的？”系统开心地建议，“如果说实话的话，这份牛肉面是给你的奖励哟。”
    “说正经的，”许然心不在焉地看着两旁的树木，“虽然这件事几乎肯定就是她干的，但我不觉得她杀的是人。”
    他眼前又浮现出被剑钉死在墙上的那只野兽。
    它从胸口流出的并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青色的，滴在地上像强酸，很快把坚硬的水泥地面腐蚀到面目全非。
    这只野兽，卫之琢说是叫“布兽”还是“裤兽”来着，跟今天的那只巨蟒是什么关系？
    如果巨蟒和电视屏幕上的人形没死，它们还会再来吗？
    许然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他三楼的家。
    他两只手都占满了，也不好并在一起，空出一只手来拿钥匙。
    于是他费力地提起东西较少的那只手，按动了门铃。
    “来了。”
    卫之琢清泉般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慵懒，轻盈的脚步声从屋里传出。
    门被打开了。
    卫之琢裹着浴袍站在门前。
    她似乎刚刚洗完澡，头发都还没干，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带着洗发水的气息，像刚淋过雨的林间树木，茂盛清新。
    光洁白皙的额头，根根挺直的睫毛，精致得仿佛中空，睫毛下小鹿一样的眼睛，正盯着他手里的纸袋，小巧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暗含英气，皮肤极白，通透得好像水晶。
    许然怔住了。
    卫之琢一手拢住浴袍，稍稍弯腰，另一只手从他的手里接过纸袋。
    许然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顺路买了两份牛肉面，一人一份，当晚饭你看怎么样？”
    “好呀，我还蛮喜欢吃面的。”
    卫之琢侧身，把许然让了进去。
    许然把牛肉面放在餐桌上，指着卫之琢手里的几个纸袋，卫之琢正把手伸入纸袋，抽出那套米白色的裙子。
    “超市里没有跟你身上那件一模一样的，所以我买了两套不一样的，要不你看一下？”
    卫之琢抬头看向许然，脸上露出笑容：“费心了，其实我对衣服没什么具体要求，不过这套衣服的颜色，我很喜欢，谢谢你。”
    在许然还在想怎么回复既风趣幽默，又不失礼貌的时候，卫之琢已经转身走进了卧室。
    “还说你不喜欢她，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系统的话语简直是无孔不入。
    许然难得没有反驳，他沉默了一下，讪讪地说：“我是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好看。”
    他去厨房拿了两副筷子，担在未拆封的牛肉面包装盖上面。
    卫之琢很快从卧室里走出来了，她已经换好了衣服，是那件珠光米白色的连衣裙。
    收腰的设计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完全勾勒出来，看起来既窈窕又合身，米白色的面料在胜雪肌肤的映衬下，反倒显得有些灰扑扑的。
    她坐到许然对面，轻轻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打开牛肉面盖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许然本来想问问刚才的野兽是什么情况的，可是她真的吃的好香啊……
    于是他也加入了干饭的行列。
    十几分钟后，两人心满意足，桌上的两瓶空奶制饮品，几根火腿肠皮，两份空牛肉面盒，无言地诉说着这里曾发生过多么惨烈的战斗。
    许然在卫之琢的帮助下，收拾着餐桌。
    “这些洋葱、大蒜是怎么回事？”
    卫之琢看着满屋子的辛辣蔬菜，有点好奇。
    许然字斟句酌，思考了十几秒后，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我……预感到这几天自己可能有危险，所以买了这些放在屋里，据说它们能抵御吸血鬼或者狼人什么的。”
    他这么说是有自己的考量的，稍微透一点口风，告知卫之琢自己有危险，说不定她会主动提出保护自己呢。
    “你有预言方面的‘灵式’？”卫之琢意外地看了许然一眼，“可洋葱和大蒜并不能抵御吸血鬼和狼人。你喜欢吃香菜吗？”
    许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稍微放一点蛮喜欢的，放的太多就不太行。”
    卫之琢接着追问：“如果有人和你生死决斗，他穿着香菜做的衣服，头戴香菜帽子，两手抓满了香菜，中午刚吃了生腌香菜，喝了香菜汤，呼吸里都是香菜的气味，你会因此对他手下留情吗？”
    光听卫之琢的描述，许然就已经有点反胃了。
    “不会，我最多会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把他干掉。”许然差不多明白了卫之琢的意思，“你是说，吸血鬼和狼人讨厌洋葱和大蒜，是因为……不合口味？”
    “回答正确。”
    卫之琢大拇指中指并拢，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有一部分吸血鬼和狼人，并不喜欢吃这种食物。”
    “原来是这样。”
    许然尴尬地看着满屋的洋葱大蒜，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好蠢。
    “你有‘灵式’却不知道超凡世界的常识，刚觉醒的？”
    卫之琢很自然地说着，似乎在讨论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情。
    “嗯。”许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含含糊糊地说，“实际上，我也不知道你说的‘灵式’具体是什么含义。”
    “‘灵式’，是对我们人类驾驭的超凡力量的简称，比方说”，卫之琢眼中银芒闪动，电逝如游鱼，“我拥有的‘灵式’之一，叫‘窥灵’，可以看到附近一定范围内有没有超凡气息。”
    “但在，在你身上我看不到，要么是你在说谎，要么，你的‘灵式’级别比‘窥灵’要高。”
    卫之琢眼中银芒逐渐散去，看着许然，正色道：“之前我就是通过‘窥灵’，察觉到有‘怖兽’在发动攻击。”
    “‘怖兽’？”许然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嗯，恐怖的怖。”卫之琢解释道。
    “‘怖兽’通过吞食别人的恐惧来增强自己的力量。‘怖兽’的进食方式很特殊。它在发动攻击时，会使目标陷入幻境，看到内心最恐惧的景象，最大程度激起目标心中的恐惧，在吸食足够的恐惧之力后，景象逐渐实质化，最后幻境中的怪物出手，将目标吞食。”
    “‘怖兽’死亡后，幻境中的力量消失，导致目标的相关记忆会迅速消退。”
    “顺口一问，你看到的景象是什么？”
    景象？
    许然拼命回忆着快要消失的细节，有电视里逐渐成型的人形，还有巨蟒。
    可人形很好解释，为什么会有巨蟒呢？他似乎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不是吗？
    不，他接触过。
    许然后背冷汗直流。
    巨蟒卷曲盘绕的身躯，像极了王慧慧伸长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