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亿嘴角往下压了压，戏谑地问：“姐姐怎么啦？是不是网络不好？妹妹给你调调？”
    “对对对！”
    楚菲菲强忍着把将平板电脑一把扔过的冲动，伸手递到了时亿手里。
    “那你先用我的。”
    时亿蜷起手指，照旧跟她换了个平板电脑：“随便点。”
    小僵尸嘴里鼓着气，眼睛透过墨镜，激动地盯着平板电脑上的血淋淋的食物。
    太好了，这些食物都是他最喜欢的颜色！
    小僵尸用一指禅戳了戳平板电脑：“这个、这个、这个，宝宝都要！”
    随着他的动作，平板电脑传来音效。
    嘟嘟嘟嘟！
    有水泡声冒出来！
    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
    小僵尸点了很多下，点到女服务员都冒冷汗了，她微笑着说：“小顾客可以吃完再点，新鲜的食物才是最好吃的！”
    “好叭好叭！”
    小僵尸不情不愿地将平板电脑递给女服务员。
    女服务员轻轻吐了一口气。
    只是当她接过平板电脑，低头看菜单的时候：“？？？”怎么会这样？
    明明戳了很多次的菜单，没有一个+1成功的！
    女服务员一脸见鬼的表情看向小僵尸。
    “点好啦！”
    李唯西盯着菜单上那些美味佳肴，他嘟嘟嘟戳了几下，挑选的并不多，他吸了吸口水：“肯定很好吃！”
    女服务员接过他递来的平板电脑，低头一看：“……”
    梅开二度。
    一个+1成功的菜品都没有！
    楚菲菲也轻松地将平板电脑递给女服务员：“点好啦。”
    女服务员指尖颤了颤，哪怕心里做了预设，还是被上面没有+1的结果搞得心塞了。
    她站在旁边盯着，嘟嘟嘟的音效，每一下都那么清晰，不可能没有点。
    时亿也慢吞吞地将平板电脑递了过去：“点完了。”
    女服务员的手指又颤了颤，她已经有点不敢接了。
    哗啦一声。
    时亿将平板电脑顺着光滑的桌面甩到了她的面前。
    女服务员低头一看，脑袋都快炸开了。
    怎么可能一个都没有点成功？
    时亿朝着她弹了个响指，“小姐姐，可以上菜了！”
    女服务员朝着大家露出尴尬地笑容：“几位顾客请稍等！”
    她转身就走，脚步急促又凌乱。
    包间门紧紧关上。
    时亿画了道符箓，朝着上面一甩。
    符箓立在半空，射下的金芒将几人笼罩住。
    楚菲菲趴在桌沿，紧张地问：“怎么回事啊？刚刚那个是女鬼吗？”
    “女鬼？什么女鬼？”
    李唯西错愕地抬起头，只是看见周遭环境，他眼珠子又差点掉下来：“这是哪？”
    “……我好想打死他这个坑货！”
    楚菲菲抬手扶额，戴着痛苦面具看向时亿。
    李唯西一脸无辜问：“到底咋了嘛？”
    楚菲菲瞪着死鱼眼，将他从进门以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唯西像是在听故事，完全没有代入感，他嘴巴哆嗦了一下，问：“时姐就算了，你怎么也没事啊？”
    楚菲菲抬起下巴，哼了声：“你跟我能一样吗？”
    李唯西委屈巴巴的看向时亿：“紫啧~~~”
    时亿翻着白眼说：“你有菲姐的演技吗？”
    李唯西：“打扰了。”
    楚菲菲高抬下巴，翘起二郎腿，使劲抖了抖，浑身就是两个字：骄傲！
    与此同时。
    这栋楼区的地下一层。
    宛如墨汁般黑布隆冬的环境之中，有着数不清的点滴血管，仿佛一根根肆意生长的西瓜藤子，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形式攀在整个负一层的顶部。
    西瓜藤子上面坠着很多果在半空中，而那些果实实际上是一个又一个人体器官。
    它们有的颜色暗淡，有的颜色鲜艳，唯一相同之处，全是红色，只是颜色深浅不同。
    一位女服务员站在那，血红色‘西瓜藤’缠在了她的身上，很快她就消失了。
    紧接着，咕嘟咕嘟冒泡，又出现了一个女服务员：“这间包间的顾客，没有菜单。”
    血红色‘西瓜藤’蠕动着的动作顿了顿，所有的果子都像是情绪激动一般都动起来，发出尖锐的声音：“没有菜单，没法做菜！你是干什么吃的！”
    “那怎么办？”
    女服务员有些生气：“我亲眼看见他们点了，会不会是连接坏了？你检查一下！”
    西瓜藤子上的器官发出叫嚣：“整栋楼都在我腹中，只要是人类进来，就不可能失去连接！”
    亲眼看见点菜单没有+1的女服务员掐着腰说：“你这么厉害怎么不直接吞了他们，要什么菜单？反正客人就是点菜了，没有点上！”
    “你太过分了！”
    西瓜藤子气得甩动身上的器官，“明明是他们自己吃自己！我什么时候吃过他们了？”
    女服务员耸了耸肩：“那你这里的器官哪来的？”
    西瓜藤子：“他们吃完了，我再吃，就不算吃了。”
    女服务员：“……”
    她懒得理他，拉了下头顶的点滴管，就要走。
    “不准走！”
    西瓜藤子身上的器官全部涌向女服务员，把她埋在了血淋淋的器官堆里，一点点的挤压：“向我道歉！”
    女服务员：“……傻逼。”
    噗嗤一声。
    女服务员爆开了，器官将她爆开的汁液吸食干净，藤蔓收回去。
    “敢污蔑我！”
    西瓜藤子身上所有的器官都发出不悦的震怒。
    啪叽。
    一个器官掉在地上，缓缓地变成女服务员的模样，她的头顶有一根点滴管与西瓜藤子相连。
    西瓜藤子重新造了一个女服务员，继续说：“去给客人点菜！”
    女服务员：“……你傻逼吧？又是我。”
    她两手一摊，对着器官说：“再弄死我。”
    西瓜藤子气得尖叫：“你怎么吃了这么多器官？你是猪吗？！”
    这里所有器官都是顾客吃掉以后，又被传送到这里的，每个器官生成的“人”都是器官主人的性格。
    “你到底弄不弄死我？”
    女服务员一脸嫌弃地问。
    她没有自己吃掉的自己记忆，只知道自己是服务员，服务于眼前这个意识当中的“非人老板”，而她的性格完全随自己本体。
    西瓜藤子：“滚！”
    女服务员：“没菜单，你自己想办法。”
    她拉了下点滴管，消失在了。
    西瓜藤子坠在半空的器官都被气得变了形，肝脏变色，腰子乱晃，脾肺充气，肠子也都打结了。
    眼睛，鼻子，舌头也都乱的动来动去，还有很多代表性别的器官也在收缩。
    歘歘歘
    几根点滴管崩断，穿过房顶，像蛇一样冲向二楼的包间位置。
    它倒要看看，为何没有菜单！
    回到二楼店内的女服务员，拍了拍身上的旗袍，房门被人推开了，有顾客来了。
    她微微一笑：“欢迎光临【极品美味自助……你怎么又来了？”
    顾客是个肉乎乎的女生，脸色却不太好，挂着黑眼圈，她举着手机说：“我有钱，姐姐你就再让我吃一次吧！”
    “不行，你不能再吃了。”
    女服务员皱眉看着她的肚子，里面除了心脏几乎都空完了，唯有一根点滴管支撑着生命。
    这根点滴管是用来粉饰太平的，如果顾客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不会检查出来异样。
    老板说过，把心脏吃了会彻底死掉，如果一下子死了太多的人，会引起地府鬼差的注意，到时候店就不能开了。
    “呜呜呜呜，你就给我吃一口吧！”
    女顾客可怜巴巴地看向女服务员，“自从吃了你家的自助餐，我吃别家的都跟没吃一样，你今天不给我吃，我就不走了！”
    她一把抓住门，歪头瞪着眼睛。
    女服务员：“……”
    你胃都吃没了可不是跟没吃一样吗？
    她微微颔首，表示抱歉：“顾客，请回吧！”
    女顾客看了眼女服务员，有些奇怪：“你家是哪里的？有姐妹吗？”
    女服务员：“我是独生女。”
    女顾客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不觉得我们俩有点像吗？差点以为我爸在外面找小三了呢。”
    “……”
    哪里像了？
    她都傻不拉几的快把自己吃噶了！
    女服务员微微一笑：“顾客慢走！不送！”
    她用力一推，将女顾客推开，嘭地把门关上。
    很快门外就传来了嚣张的干嚎声：“啊啊啊！我没见过拒客的餐厅！给我吃一口会死啊？你有本事出来弄死我，不然我今天就不走了！”
    女顾客一屁股坐在地上，靠在门边，嗷嗷大哭。
    女服务员切了一声：“这招我都用烂了。”
    她抱着胳膊，走到别的服务员身边叮嘱道：“45号，下次别放她进来，出了事店就没了。”
    “好的。”45号女服务员端着餐盘，上面是血淋淋冒着热气的眼珠子，送给了大厅里的顾客。
    门外女顾客没有嚎太久，她一天来三次，累了回去歇一歇，第二天再来，已经持续不少天了。
    ……
    包间里。
    楚菲菲和李维西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看着时亿。
    楚菲菲：“你你你说什么？”
    李维西：“吃吃吃自己？”
    时亿点点头：“刚才点菜其实是一种契约形式，点了菜就等于自己同意了。”
    楚菲菲：“……”
    李维西：“……”
    好一个自助餐，连食物都自带！
    小僵尸眨了眨眼，脆声问道：“那我们还有红色的食物吃嘛？”
    楚菲菲和李维西后脊一凉，惊恐地看向了时亿。
    时亿：“放心吧，你们俩的平板电脑我做过手脚，没有点菜，哪来的食物？”
    楚菲菲和李维西瞬间松了一口气。
    小僵尸抓住时亿话里的重点，开心地鼓掌：“嘻嘻，宝宝是自己点哒！”
    时亿残忍地打破了小家伙美好幻想：“宝贝，你根本就没有内脏可以吃，契约不会成立，所以没有食物。”
    小僵尸：“……”不嘻嘻。
    李维西看他耷拉着脑袋的可怜模样，揉了揉肚子：“要不然，我点个给孩子尝尝鲜？”
    时亿：“你没事儿吧？”
    李维西：“我看外面也有很多顾客吃，吃一点应该没事吧？”
    时亿不答反问：“你猜为什么你朋友会推你过来？”
    李维西话倒是接的很快：“因为他来吃了几次，听说这家店限量，一生限吃几次。”
    时亿轻描淡写地补了句：“因为再吃一次就会死。”
    李维西倒吸了一口冷气：“真的假的？”
    时亿：“你可以试试。”
    小僵尸抬头看向李维西，抱住小手跟他作揖：“谢谢叔叔！”
    李维西：“你听话吗？听话咱不吃。”
    小僵尸小手抵在红艳艳的唇上，生闷气一样戳了戳：“哥哥！”
    李维西擦了把冷汗。
    给吃喊叔，不给吃就喊哥了。
    其实哥哥挺好听的，他这条命也挺安全的！
    就在这时。
    时亿忽然抬手收起了符箓。
    李维西精神的脑袋瓜子一下子耷拉了，眼神也再次迷离起来。
    楚菲菲吃了一惊：“他怎么……”
    “咱们中间总得有个真傻子被迷惑。”
    时亿冲着楚菲菲挑挑眉：“这也是你锻炼演技的好机会哦。”
    楚菲菲：“……”这锻炼机会不要也罢！\/冷汗
    欻～
    一声极其微弱的声音从地面钻出，几根点滴血管顺着桌腿攀附上去。
    时亿若无其事地开口：“也不知道这家自助餐的食物味道怎么样？”
    李维西立即接话：“那当然是极品美味啊！比如那道飞天羽衣，这得是什么样的美味才能取这么个名字。”
    一节肠子。
    时亿面上淡淡地：“等会上菜你不就知道了吗？”
    楚菲菲听见他们的对话，回想了一下。跟着开口：“其实那个叫梦幻泡泡的食物也很有意思，难道真有泡泡吗？”
    肺部，血液和肺泡的模样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比起这些……”
    时亿唇角勾起，手支着下巴说：“我比较想知道，一柱擎天到底是夸张还是纪实。”
    噗。
    楚菲菲的害怕瞬间烟消云散。
    可能是因为李维西和小僵尸是男性，所以他们的菜单都有选项。
    李维西丝毫没觉得这句话有问题，他还接了句：“多么豪迈的菜名啊！”
    点滴血管僵硬地扭了扭，没有听出什么异样，他们没有发现菜单有问题，那为什么不点菜？
    李维西受到环境影响，有些焦虑地问：“怎么还不上菜啊？我快饿死了！”
    点滴血管钻进桌面，藏在桌板中间，爬向了李维西。
    它根本不知道它自以为隐秘的行踪，在时亿的六道轮回眼之中一览无余。
    食魂兽，以吃人的魂魄为生，它身上竟然有近一千人的因果。
    时亿吞了吞口水。
    好大一笔功德值！
    点滴管子速度很快，眼瞅着就要咬住李维西搭在桌沿的手肘，强行契约下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