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里。
杨凡心中思索片刻,便有了决定。
只见他以手指敲击桌案,看向韩重义,缓声道:“赵军门愿意帮助,自然是极好的。不过,此事乃我脉老子佛祖所定,赵军门若是插手,当予我一个理由,令我好向上交旨才是!”
“这……”
韩重义目光闪动,竟是迟疑起来。
“难道是有什么不方便言讲的吗?”
杨凡看着他,问道。
韩重义摇了摇头,说道:“我主所行,只是看那萨满大清不快罢了!”
杨凡眉头微皱,自是不会相信这等牵强的理由,淡淡说道:“韩副将,若只是如此理由,恐怕不能令我脉佛祖信服。”
韩重义沉默片刻,终于再度开口道:“此事,事关一位大人物,其曾予我家主上一句话……”
杨凡露出感兴趣之色,追问道:“不知道是什么话?”
“天地不可见清!”
待韩重义走后,杨凡的嘴里仍在嘀咕这句话,这话中的含义却隐隐让他感觉,韩重义口中那位大人物恐怕是预感到了什么。
至于赵匡义为何会因为这句话而打算谋划萨满大清,其中恐怕同样涉及到利益。
遗憾的是,韩重义并不清楚其中缘由。
不过,得到此语对杨凡也足够了。
对付这不知底细的萨满大清,他正愁没有什么帮手,这主动送上门来的赵氏军门,正好是不用白不用!
韩重义离去后不久,杨凡写完了《方山经略书》,轻声唤了一句。
“聂九。”
“主人!”
声音刚落下,聂家一脉现今的主事人,梅花内卫头领,聂老九的身影便出现在帐篷里,跪倒在了杨凡的面前。
“你安排内卫所属,半数潜伏去往萨满大清,半数潜伏在方山界民当中。”
杨凡看着他,吩咐道,“至于你,继续留在我身边听用。”
“是,主人。”
聂老九领命下去,很快将命令传达下去。
聂家一众族老们分成两队,一队前出幽州,前往萨满大清所在,而另一队则是化整为零,如一滴水落入百万方山界民当中,消失无踪。
至于聂老九,他并未立刻回返杨凡的中心大帐,而是到了一处僻静处,人皮曲折变化,竟化作一头牛犊大小的纯白色大型犬——大白熊犬!
雌性的大白熊犬。
皮毛如雪,浑身散发出一股独特的魅力。
若是熟悉相犬之人见了,必定要道一句好犬!
聂老九就这么站在黑影处,充满了紫意的眼眸却是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一个帐篷,若是东厂的人在此,必然会一眼认出来,那里赫然是狗爷的帐篷。
也不知道聂老九,此举到底有何意图。
而与此同时。
杨凡已经将整理好的《方山经略书》传达下去。
“这!”
张文龙等大儒早已关注着杨凡这边,当看到这本《方山经略书》时,脸色齐齐一变。
原因无他,这等霸道强硬的教化策略,令他们属实有些不适应,尤其是看到那下民几乎没有任何权利,几如奴隶一般时,更是心中震动。
“此恐怕有失我儒家仁义之道……”
有人低声说道。
张文龙捏着《方山经略书》,一咬牙,说道:“此策一出,势必令此界移民与我大明离心离德,一旦生乱,难保不会殃及朝廷!我去与杨厂督分说一二,看是否能得一个转圜余地!”
他倒不是为了这群方山界民,而是担心这些移民闹出乱子。
想到这里,他迈步前往了中心大帐。
“张文龙求见厂督大人。”
“进来吧。”
杨凡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张文龙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掀开帘子,迈步走了进去。
看到端坐在桌案后,神色淡然,气质如渊渟岳峙般的杨凡,张文龙连忙施礼:“见过杨厂督!”
“免了吧。”
杨凡摆摆手,张文龙才起身,“看你急匆匆而来,可是有事?”
杨凡的目光落在了张文龙手中的《方山经略书》上,张文龙硬着头皮,说道:“厂督大人,我拜读了大人此策,觉得其中似有几分有待商榷的地方……”
“哦?你觉得哪里有待商榷?”
杨凡淡淡的问道。
张文龙感受到杨凡的注视,那目光如有质量,可他还是一咬牙,说道:“此方略对于外民,是否略显苛刻了一些?如此行事,不仅容易种下祸患,而且,有失仁义之道……”
“仁义?”
杨凡一挑眉,对方竟在他面前谈所谓仁义!
论起仁义的理解,他杨某人自忖天下第一!
“没错!”
张文龙终究是饱读诗书的大儒,哪怕面对这位几如神明的杨厂督,还是镇定下心神,大声说道。
杨凡不由得笑了。
“你知不知道为何你只是资深大儒,而咱家我已然立身神藏?”
“……”
张文龙一怔,不懂对方所言何意。
只听杨凡话锋一转,问道:“听闻儒家讲究五常?仁义礼智信?你可知道何解?”
“这,我当然知道。”
张文龙理所当然的说道。
“不,你不知道!”
杨凡却摇摇头,说道,“你虽是资深大儒,可也应当知晓半圣武体?儒家半圣所化武体,乃为争杀搏命之用,为何皆有五常字样?”
“这……”
张文龙一愣。
是啊,半圣武体上为何会形成仁义礼智信字样!
照理说,一者是为争杀,一者却是德行。
两者明显有不小分歧。
“念在你与张首辅有亲,咱家又素来景仰张首辅的份上,今日就好好指点一番你!”
杨凡瞥了他一眼,开口道。
“仁者,一刀下去,一人变作两段!”
“义者,一拳下去,人头没入胸腔!”
“礼者,仁义之后,自然要去给你上坟!这点礼节,还是要有的!”
“智者,你若有脑子,在我面前那就当老老实实,安分守己,若不长脑子,那就让你亲自体会一番何为仁义礼!”
“信者,人言也!我的话,你得听,不听也得听!”
“……”
听完了杨凡所言,张文龙浑身就如同羊癫疯一样颤抖个不停,手指着杨凡,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