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段精彩解说之后,黄月手里的这一份炒饭出了锅。
她谦虚道,“这还是第一份扬州炒饭呢。”
凤爪哥把盘子端起来,站到一边尝了一口,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非常不错。”
黄月问,“你这是一个什么节目啊?”
“娱乐节目而已啦,我在其他城市也拍过一些女摊主炒扬州炒饭的素材,然后集合起来做一个所谓的‘女子冠军联赛’视频,呵呵,娱乐性质的,不过,刚刚你的表现实在是完美。”
“谢谢。”
“好吃的,你先忙吧,加油。”
凤爪哥端着盘子去坐了,很快罗老师就跑过来,给黄月派了四份蛋炒饭。
夏老板那边蒸笼也上蒸了,看来第一天准备个三十份豉汁蒸凤爪也就是洒洒水,随随便便就能清空。
……
这天收摊也挺早的,八点半就差不多结束。
夏鱼问起了黄月关于叉烧的事情。
“叉烧?”黄月瞪大眼睛,然后说,“我会做,但是比老师做的差远了。”
夏鱼说,“说粤菜,叉烧可是没法绕开的。我看了也吃了,不过在江海吃的估计多少有点异化,菜这个东西,你知道的,还是要多了解。”
“那是。”黄月说,“要不然,我联系一下老师,你们交流交流?”
夏鱼就期待道,“那行啊。”
“就是梅老师脾气可能有点古怪。”
“梅老师?”夏鱼偏偏脑袋,“哎,好像小婷提过一两次。”
“他就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啊,厉害着呢,不过……”
黄月脸上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
好嘛,夏鱼的好奇心又被吊起来了,连忙问她,“不过什么?”
“他脾气怪,不过也有趣,你俩交流,估计挺好玩的,哈哈。”
夏鱼笑道,“照你这么说,我还真是更期待了。”
“我一会儿回去就帮你问,你等我电话。”
“好。”
……
夜里的望溪路和白天的望溪路不大一样。
白天冷清又静谧,夜里,在那香樟树的伞盖下面,也停着一些小货车在卖水果以及应季的蔬菜。
不过没有叫卖声,城管不许。
这条街也不许摆熟食地摊。
上班的人都回了家,仿佛天黑了这条街才醒来一样。
夏鱼把车停在了孙哥的卤味店边上,路边违停了一些车。
这晚上,大概交警也是时来时不来的。
店里只有孙文昊一个人,窗口前围着三个人,各自拿着铁夹子在选菜。
那土豆片和藕片泡在薄薄的清亮喷香的卤油里,客人一夹就是一大把。
鸡鸭配件各自躺在不锈钢浅盒中,所剩也已不多。
看来他们第一天的生意很不错。
第一个客人卖了三十七八毛的东西,孙文昊收了人三十七块,那大姐微微点了下头,扫码付钱就提着吃的走了。
第二个客人是个中年男人,买的是翅尖和土豆片,手里还提着一瓶酒,他买了四十八,付钱的时候还小声说了句,“你这个翅尖看着就饱满。”
孙哥笑回,“我是做长久生意的嘛,当然卖好货。”
中年男人说,“试吃还不错,希望你能坚持久一点,这样我买卤味就不用跑太远了。”
第三位买了些藕片、土豆片和鸭腿,是个年轻小伙。
秤上显示是二十五块四。
孙哥照例抹零,“就二十五吧。”
小伙子掏出手机,夏鱼本以为他要扫码付钱,结果他把手机递了进去,看着就要往秤上放。
松手之前一刻,孙哥说,“帅哥你等等。”
跟着马上就拿出来一个塑料袋,“秤盘上有油的。”
小伙子笑了笑,塑料袋装着手机放到了秤盘上。
【240克】
“不错。”
“放心啦,”孙哥把手机还给人家,“少秤就没意思了的哈。”
那小伙子没说话,另一个兜里却掏出来一个便携手秤,又拉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菜。
这是真没问题。
然后他才付了钱。
“慢走啊帅哥。”
“好。”
客人都走了,夏鱼才走上前去。
店外有点暗,孙哥拿着抹布正在擦台面上刚才滴落的油污。
夏鱼看着窗明几净的小店。
“随便选哈。”
孙文昊说完这话才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外面站着的是夏鱼,惊喜立刻流露,“哎呀,鱼总,站外面干啥呀,进来坐。”
“哈哈,”夏鱼说,“今天开业第一天,我来看看你们。袜子姐呢?”
“加班呢。”
夏鱼开玩笑说,“当上程总了,就是忙,哈哈。”
店里的格局很简单,左手边是用矮台和玻璃橱窗封起来的售卖间,店里面是同样透明的操作间。
右侧是一个不宽也不窄的过道,墙上悬空安装着一个长条木台面,台面上方有几个插座,下方摆着六张带靠背的高脚椅。
墙上挂了几个小花篮装饰,以及一个简约的挂钟。
店门口,立着一个饮料的冷柜。
孙文昊从售卖间里出来,坐在高脚椅上,围裙是程佳涵送他的那一条——‘奋斗’。
夏鱼则斜靠在木桌面上。
“不错呀。”夏鱼说,“安安静静地开业,刚刚一会儿时间就卖了一百多。”
“今天周五嘛,”孙文昊说,“卖了两千二百多。”
“毛利一千二?”
“一千冒头点吧,”孙文昊说,“还是不错,工作日可能会差一点。还有四百店租。”
“纯剩六百多,至少明天的店租够了,哈哈。”夏鱼说,“不得不说,你是真会选位置。”
孙哥搓了搓手,“真的观察了很久才选的这里,房东还好吧,押一付一,挺良心。”
“挺好的。”
夏鱼说罢就站起来,走到橱窗前开始选菜了。
本来所剩就不多,他这一番清扫过后,盒子里的余菜就有点尴尬了。
再拿的话,可能吃不完,不拿的话,剩下的量也不大好卖。
两人都是好朋友,不用说话,孙哥也知道夏鱼是什么意思。
正在夏鱼准备帮孙文昊清空货品的时候,他给拦下了,“剩下的这些你给我留着。”
他看着夏鱼买的那些翅尖、鸭掌、锁骨和鸭心串说道,“你买这么多?吃得完?”
夏鱼轻描淡写地解释,“白金姐要吃。”
孙哥‘哦’了一声,就帮他把打包盒都封好,装袋,放到了秤上,然后说道,“她特意说的要吃吧?真是好老板,自家员工入股开店,不罚不说,还照顾生意。”
夏鱼微笑,“她确实特意叮嘱我来买的。她呀,顶好一个人。”
“程佳涵也这么说,还说公司里大家都这么说。”
“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哈哈。”
孙哥手一挥,“废话。管好自己才是王道咯。”
之后便不多做解释了,静静地把剩菜都放在一起,“好了,我也体验了一把清空存货的感觉。打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保鲜膜把剩下的卤菜封好,转身放进冰箱。
橱窗角落里放着一块大牌子,黄底黑字写着——过夜菜五折。
孙哥背对着夏鱼说,“明早五折处理,应该没问题。”
做小生意嘛,尤其是打算服务街坊邻居的,那可就真就要讲一个公平良心,世故人情了。
夏鱼觉得他们的生意一定会做得很好。
孙哥关了店,夏鱼盛情邀请送他,于是二人同行。
“家里那事儿还好吗?”
“好啊,”孙哥笑笑,“他们呀,弹簧一样,我弱他们就强,我强了,他们反倒弱了。医药费一共四千七,我就出了一千。至于人家赔他们的钱,随他们去吧。好歹那是爹妈。”
孙哥的说话时虽然叹着气,但那仿佛是一种胜利后的喘息。
总是充满了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