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院内。
秦明奇红着眼眶,咬牙问:“李大夫,我娘怎么了?”
日上三竿了,他娘还没起,而且还叫不醒。他怀疑昨晚薛棠给他娘下了药。
薛棠,你休想用一颗破夜明珠迷惑他。如果他娘遭了毒手,他一定去弄死你!
就算不能埋炸药,他也还有一百种方法!
李大夫笑着摇了摇头,“四公子别急,玉姨娘这是睡得太沉了。好久没这么放松过,让她睡,养养精神,这是好事。”
秦明奇表情一呆:“……”
还能这样?
那……今晚把夜明珠拿给娘,那玩意儿挺好的,再在外面做个彩灯,今天中秋,让娘也高兴高兴……
秦陆找来客院的时候,秦明奇正在树下练功,已经汗湿了衣衫。
见秦明奇姿势不够到位,秦陆忍不住出声指点了几句,“手肘再收收,下盘要再稳一些!”
听到秦陆的声音,秦明奇第一反应是‘师父找到了’,他眼中难得的流露出欣喜。
“谢谢指点!”秦明奇收起招式,先对秦陆道谢,紧接着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有些忐忑的问:“我师父怎么样?”
按照薛棠交代的,秦陆言简意赅,“你师父还活着,被上官大人带走了,案子结束前,请四公子忘了自己还有个师父,免得被外人看出什么影响了朝廷办案。”
说这话的时候,秦陆并不敢看秦明奇。
哎,千万别看出来他在说谎啊!
四公子,我们这都是为了你,怕你的小心脏承受不住打击,等你师父找到了,他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秦明奇喜极而泣,“活着就好!”
四公子哭了?!
秦陆一僵,不知道怎么安慰,“四公子?”
秦明奇抿紧嘴巴,擦干眼泪,重重点头,微微一笑,示意他不会再失言,“今天中秋,大嫂跟我和好了,我太感动了,情难自控。”
秦陆:“……”
二公子唱戏的时候变脸都没这么快。
四公子或许真的能……骗过鬼!
东街之上。
两个暗卫站在角落,抓着头发,五官在一起拧着。
人又跟丢了!
“怎么办?已经跟丢过一次了,被老大知道了,还不废了咱俩?”
昨天晚上,他们就发现夫人偷偷溜出了府,跟着跟着,一个拐弯儿就不见了人影。后来看见夫人很快回了府,他们还互相掐了一下,以为自己是做的噩梦,然后……今早老大回来,他们就选择性忘记了这件事。
结果,刚刚夫人再次从后门出了府,再次凭空消失在他们眼前。这次肯定瞒不住,老大肯定要扒了他们的皮。
他们都是轮岗的,自从轮到他俩盯着夫人,夫人最近就没出府,他们还暗自庆幸命好。
可现在……
他们还有一天就去看着四公子了……
辰时二刻的秋风温柔的吹进小巷,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两个暗卫头上的光。
“要糖炒栗子吗?棠姥姥的糖炒栗子。”
老妪年过花甲,挺立如松,右胳膊上挎着一个小筐,说话瓮声瓮气的,震得二人脑瓜子嗡嗡的。
“不要,走开!”
烦死了,哪有心情吃?
管你是糖姥姥,还是盐姥姥。
“不买就不买,这么凶,小心找不到媳妇。”老妪哼哼着转过身,很快消失在了滚滚人流之中。
“你去饕餮楼的楼顶,那里看的清楚,可以第一时间发现异常。我回去告诉老大。”赶走老妪,两个暗卫分头行动,二脸视死如归。他们不担心夫人有危险,他们只担心夫人头脑一热整出啥大场面他们兜不住。
南曲班子隔壁的首饰铺子,名叫“倾世阁”,薛棠的白玉海棠环正是出自这里。
今日,倾世阁关门歇业。老板柳姑声称家中有事,不过也没什么人在意就是了,这东街好东西好铺子多的是,少了一个小铺子不会对任何人产生影响。
此时,倾世阁后院的一间小屋内,有两个人正用东夷话说着什么。听得门口的柳姑整个人都麻了。
老妪:“你醒了?公输诚。”
中年男人躺在炕上,骨瘦如柴的,活像一具骷髅。
他掀开眼皮,感受到强光,费力的抬起胳膊,遮住眼睛,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身下温热的火炕。
真的出了密室,他被人带出来了。
可是,他不是被人灌下了毒药么?
他嘴唇微动,回味了一下嘴里的药香,这才沙哑着嗓子开口道:“是你救了我?你是谁?”
老妪:“我是谁不重要,王上叫我带你回东夷。”
公输诚侧过身,扯出一丝冷笑,拍拍自己已经断了的腿,“我就是个废人,回去也没用,你杀了我吧。”
老妪:“王上让我带你和郡主一起回去。”
公输诚倏然转过身,双眸睁大,因为太过激动,猛烈的咳嗽起来,咳得他原本惨白的脸一阵青紫,“你,你们,你们要做什么?郡主已经嫁人生子,不会回去的。”
老妪:“你怎么知道不会,郡主还要带着儿子一起回去呢!”
“四公子不能回去。”
公输诚虽然被关了很久不知道今夕何夕,但是他知道东夷王室冷血无情,郡主的母亲大长公主和郡主的父亲辰王刚刚去世,东夷王就让郡主来和亲,他前去阻止被打断了腿,而且东夷王对秦家恨之入骨,他们母子回到东夷只会生不如死。
他的记忆还停在五年前,并不知道后来薛棠这个身体的原主为非作歹,只知道秦家对玉姨娘和秦明奇很好。
乍一回想,他脑子里全是将军府的老夫人耐心教导秦明奇的画面,以及秦明渊凯旋归来铠甲都来不及脱便跑去看秦明奇……
不能回东夷,他必须阻止。
他的目光骤然狠厉,拼着最后的力气,猛地扑向老妪,“我杀了你!”
老妪一个利落的闪身,躲开公输诚的同时伸手点了他的穴。
她扯下了脸上的易容,露出一张惊才绝艳的脸。
身上的填充物还在,脸突然小了两圈,大大的身躯小小的脑袋,看起来还有点滑稽。
薛棠抬手,轻轻拍了拍公输诚,语气平铺直叙的道:“公输大师,别激动。”
公输诚趴在炕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见这张脸,他顿时一愣。
怎么似曾相识?
“我是秦眀渊的嫡妻,薛棠。”这句依旧是用的东夷话。
一石激起千层浪。
公输诚瞬间僵在原地,瞪着眼睛盯着薛棠。
薛棠?自己人?
那你刚刚是干啥?
救了他,是为了再气死他吗?
薛棠只是在试探公输诚,看看他是忠于东夷王,还是忠于玉冰妍,毕竟他也来自东夷,道听途说不如亲身验证,她薛棠可不想自己救下来的是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