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步长北准备天亮之后,把曲小山绑到村口老槐树底下做诱饵的时候,崔笑回来了。
步长北是十分讲道理的。
当年的案子和曲小山无关,就不会因为什么迁怒他。
不管曲大山现在是什么情况,曲小山确实是一片懵懂的山中少年。而且他的年纪小,也就十五岁,比这里所有人都小。看着稚气未脱。
步长北觉得,自己要是太凶狠的吓唬他,有点恃强凌弱。
特别是这孩子昨天喊了半夜嗓子都哑了,然后觉得哥哥不要自己了,又哭了半夜。
现在嗓子也是哑的,眼睛也是又红又肿的,简直是像被蹂躏过一样。
就是不够白,在山里跑来跑去晒的黑乎乎的。
虽然瘦,还有一身肌肉,要不然的话,拽出来都要被人误会。
不过现在找到昨晚上那个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步长北就跟曲小山开门见山的说了。
曲小山被哥哥伤透了心,也就同意了。
不过步长北再三保证,如果曲大山没有杀人,没有作恶,是不会把他抓起来的。至于怂恿猴子抓伤了屠高峰这事情,应该也不是无缘无故的,会酌情处理。
曲小山点了点头,生无可恋。
此时,崔笑回来了。
当崔笑掏出黏好的头骨的时候,众人都惊呆了。
崔笑又拿出单独黏好的一片。
“这是受害者的头骨顶端……和那些被做成猴脑吃掉的猴子一样……”
不过那些猴脑是相对完整的,吃个猴子罢了,不用掩饰。
但这个人的头颅,被敲碎成了无数块,让崔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拼出来。
还有剩下的身体,还要再费好几个九牛二虎之力。
所以崔笑无比痛恨这些凶手,越变态的,越痛恨。
步长北看了头骨半晌,吩咐:“把屠高峰带过来。”
屠高峰正在休息,他伤的有点重,虽然现在还不危及生命,但是大夫私下跟步长北说了。
他也遇见过好几个伤了眼睛的人,伤的都没有这么严重。但是,有人只是眼睛毁了保住了命,有人,却连命都没有保住。
看起来并不厉害的伤口,可一直一直好不了,从伤口处开始溃烂,无论是用什么药,或者是把腐肉割除,都阻止不了这个趋势。
最终,身体的其他部位也开始陆续出问题,在熬了几个月之后,撒手人寰。
而且,从受伤一直到死亡这个漫长的过程,非常非常的痛苦。没有一日不是痛的想要满地打滚,痛的想要一了百了。
步长北皱眉听着。
大夫又补了一句。
“当然,现在是秋天,气温低,可能会好一些。但是如果伤口一直不能愈合,就算是熬过秋天冬天,也熬不过夏天,反而会让人痛苦的时间持续的更长。”
大夫都没敢把这话原原本本的告诉屠高峰,生怕他想不开,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
步长北听完,表示知道了。
大夫跑一趟不容易,屠高峰的情况还不稳定,步长北便让大夫暂且先别走,就住在科长里。一方面可以专业熬药换药,一方面,万一有什么变故,也可以尽快处理。
要是大夫就在身边都处理不好,那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其实他们对屠高峰的死活并不关心,甚至在心里觉得,这样的人死了就死了吧,他们是没有阴阳眼看不见,要是有阴阳眼的,说不定能看见屠高峰身边跟着许多动物的冤魂,一个一个的像一座山一样,等着给自己报仇雪恨。
动物就算只是畜牲,也是一条生命。
屠高峰做的这些事情,就算是每天不能离一碗红烧肉的人,也不太能接受。
屠高峰被带了过来。
他还穿着血淋淋的衣服,可以看见里面的绷带。还裹住了大半个脑袋,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笑。
步长北多少是有些看人做事的,要是换一个人伤成这样,就算是问话,也会让他在床上躺着。
屠高峰摸索着坐了下来。
人在看不见的时候,给人一种格外虚弱的感觉。
“大人,是不是抓住凶手了?”屠高峰激动道:“抓住凶手,我给你一万两,不十万两,二十万两也可以。”
看样子屠高峰这些年确实没少赚钱。
而且,他上面根本没有老板,他就是老板。
一直以掌柜自居,可能是害怕树大招风,有所隐藏。
“没有抓住。”步长北淡淡的打碎他的梦:“不过我派人去了你的饭馆,在院子底下的地窖里,找到了一具人骨,这件事情,你怎么解释?”
屠高峰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他的表情应该是很错愕的,但是很遗憾,一个脑袋裹成球的人,无论什么表情都不太看的出来。
步长北道:“你说曲小山抓的猴子,是你第一次接触猴脑。但是在你丢弃骸骨的地窖里,却发现了多具猴子尸体,这又如何解释?”
“我……”屠高峰猛的站了起来,条件反射的欲言又止。
他这会儿脑子里一定在疯狂的旋转,到底这个要怎么圆。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一招,他已经是练的炉火纯青。
不过步长北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了。
步长北接着道:“我们已经将地窖里骸骨的头骨拼出来了,头骨上的伤口,和猴子的伤口一样。这你又要怎么解释,吃猴脑,这我管不了,吃人,在天子脚下,你也太猖狂了些吧。”
屠高峰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样,半晌不动,然后才慢慢的坐下。
“你们……竟然把碎成那样的脑袋拼起来了?”屠高峰整个人瞬间失去了神采。之前他还在绞尽脑汁怎么圆之前的话,这会儿,却像是被一根针刺穿了一样。
“是,不但把脑袋拼起来了,而且正在拼身体。”步长北道:“虽然你们把受害者骸骨整个打碎,散在无数的动物骸骨之间。但是我们的仵作也不是吃干饭的。”
步长北这会儿挺得意。
瞅瞅我家的仵作,真厉害。
可别以为仵作是个和死人打交道,又不吉利,又不体面的活儿。一个优秀的仵作,放在京城,那是各大衙门竞相争抢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