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尸体是被丢在街上,还能说是慌不择路,可是被放在一个人家里,还整整齐齐的放在箱子里,就有点刻意了。
莫非凶手是李老太的什么人,亲戚朋友。
或者,至少凶手对这一片非常熟悉,知道李老太这段时间不在家,要不然的话,怎么会那么凑巧的进了个没有主人家在的房间。
崔笑让人帮忙,将尸体运回锦衣卫去。
这里步长北估计要组织人手一点点询问,李老太的亲戚朋友,周边的邻居。甚至她去走亲戚,远方的亲戚的邻居。
这都不是崔笑一个仵作的活儿了,崔笑将尸体运回锦衣卫之后,要进行二次详细的尸检。希望能从尸体上发现一些凶手留下的线索。
还有就是让师爷去给凶手画像。
在凶杀案里,第一步就是要确认死者的身份。只有知道了他是谁,才能围绕凶手的身份展开调查。
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最近是否和谁有感情纠葛,金钱纠结,矛盾结仇。再一个一个的查过去。
师爷走后,崔笑将停尸房的门开到最大,点起去味的熏香,开始工作。
停尸房里几十根蜡烛照的明晃晃的,宛若白昼。
崔笑用解剖刀,划开了死者的伤口。
从外面,伤口只能看见表面。只有切开,才能看见里面。
有一些刀,是每一家厨房都有的菜刀。有一些刀,是有特色的。
从伤口可以推断出凶器的具体形状,长度,若是有特色的凶器,也许使用者非常的少,那也就成为了凶手的一个特征。
可惜,这只是一把非常普通的匕首。
尸体因为被挪动过,又不是完全躺下,尸斑都集中在腿部,臀部。背后倒是没有多少。
崔笑将人翻过来,看那些尸斑。
死亡十天左右,此时的尸斑已经进入了浸润期,完全固定,按压不变色,皮下组织呈紫色或浅紫色,已经没有血液从血管断面流出。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是秋季,温度已经降低,若是夏天,早就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
但是崔笑在死者的左边背后肩胛骨处,发现了一个特别的痕迹。
因为尸体已经开始轻微腐败,这痕迹并不明显,已经不能分辨到底是什么样子,但能看出来,确实有一个,类似被什么东西抵在上面,留下了一块印记。
出现看了看去,想要出门去找个小丫头来帮忙。
刚出了门,还没走到伙房,便看见步长北从对面过来。
“步大人。”崔笑奇道:“你怎么回来了?”
“那边奚乐山在负责询问。”步长北道:“我回来安排一些别的事情,对了,顺便看看你这里有什么发现。”
“哦哦哦。”崔笑眼前一亮:“正好,有个想法大人你来帮我一下。”
这大半夜的,伙房里的小丫头都顺了,喊起来挺不好意思的。而且是往停尸房喊,也怕会吓着人。
有步长北在,这不是巧了吗?
步长北不疑有他,还以为要搭把手搬搬抬抬什么的,欣然跟着崔笑进了停尸房。
是要给崔笑找个助手才行。
仵作这活儿收徒弟不好收,但是,听话的助手还是好找的。什么时候给崔笑物色物色,他每每想到崔笑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质女流哼哧哼哧搬一个比她还要大一倍的尸体,就觉得十分过意不去。
仵作是个技术活儿,也不是个力气活儿啊。
进了停尸房,因为点了特制的熏香,味道比在李老太家里要好一些。步长北松了一口气,他是真佩服崔笑在尸体边仿若五感尽失一般的淡定。
这不是身经百战都练不出来。
“大人你看。”崔笑指着尸体肩胛下方的圆形斑点:“这里有一个斑点,上面有图案。但是尸体开始腐败,这个图案已经看不清楚了,可是据我的经验,这是死者身前被这个图案的物品压在上面形成的。”
步长北看了看,点头。
崔笑说:“这个图形现在已经没办法辨别,但是大小和形状是可以确定的。”
步长北继续点头。
崔笑说:“这很有可能是从背后勒住死者的那个凶手留下的,我下借大人做一下现场模拟,看看这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留下的痕迹。”
这个位置十分奇怪。
都是为了破案,为了公事,这有什么。
步长北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如何问:“要我如何做?”
“额……”崔笑说:“大人你别动就行。”
这太简单了,步长北就不动了。
如何崔笑走到了步长北身后,伸出一只手,妄图从背后勒住步长北的脖子。
……然后崔笑郁闷的发现,这有点困难。
步长北比她高一个头,她从背后,根本就勒不住步长北的脖子,太欺负人了。
步长北站了半天,见崔笑没有动作,还问:“怎么了?我这样不行吗?”
“行……”崔笑郁闷的应了一句,然后去隔壁房间里拿了个小凳子。
步长北听见凳子放在地上的声音,有些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狠狠的咬住了牙,忍住没笑。
崔笑正在往小凳子上爬,他要是笑出来的话,对方可能要生气。这里是停尸房,是崔笑的地盘,可不能让她生气。
万一拿起解剖刀抽冷子给他一下,公报私仇可怎么办啊。看她也不像是个心底宽大的人。
崔笑站上了小凳子,这下高度终于够了。
然后她用胳膊勒住了步长北的脖子。
步长北整个人都僵硬了,完全不敢动。
崔笑在身后,虽然从技术上看是勒住他的脖子,但是从另一种角度,这和把他搂在怀里有什么区别。幸亏崔笑现在看不见步长北的脸,要不然的话,她就会发现,步大人的脸稍微有点红。
但是动都不敢动。
崔笑勒住步长北的脖子之后,按照尸体上伤口的位置,比划了一下。
“这个地方,很奇怪啊。”崔笑说:“我开始猜想是另一只手按着死者的时候,手上戴着个扳指之类的,不小心印在了死者背上。但是这么看,无论怎么抓住死者,也不是扳指。”
崔笑说着,变换了好几个姿势,都不可能在步长北背上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