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婆无话可说,无情可求。步长北没有把她抓起来也弄死,这就已经是不计前嫌了。
聋婆,崔笑用了整整半天的时间给燕紫验尸。
“大人。”崔笑说:“燕紫身上重点有三种伤,一个是被割的肉,他全身一共有六十五处被割肉留下的伤疤。一个是被抽取的骨头,缺了四根骨头。一个是割开皮肉放进的硬物,应该是枣核,或者某种果核,一共有十九个。”
鬼医燕紫,一生给许多人带去了生不如死的痛苦,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崔笑说:“这些伤有新有旧,最老的一处伤,根据我的推测,至少在二十年以上。而最新的一处伤,应该只有一年左右。”
也就是说,燕紫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足足二十年的时间里,不断持续的在受着折磨。
给予他折磨的人,是谁?
步长北缓缓道:“这个人折磨燕紫,但是,又让他活着,二十年的时间持续不断,那么一定要不停的进出那个院子,要在燕紫身边。”
燕紫是二十年前搬过来的,伤痕也是在二十年前出现的,也就是说,在这搬到这里之后,燕紫就被人控制了。他深居简出,别人只以为他不爱和人来往,有些孤僻,不知道的是,他在这个时候,可能就已经身不由己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找出这个人。
步长北说:“去查一下这个地方现在属于什么人,如果是燕紫的宅子,查一下前面一个主人是谁。如果不是,那么现在的主人是谁,怎么付房租。”
虽然事情过了二十年,有些长远了,但是说不定还有印象。
宅子是不会跑的,人是会跑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这个人。
一个不寻常的小孩子。
还有辛家,虽然辛家死亡惨重,可还有活人,要再审问一遍,是不是有人认识金山胡同。
众人各自去忙,崔笑先回房间去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
她工作的衣服都是深色的,因为要耐脏。如果白色的衣服,还没开始干活儿呢,就一块一块的血斑怪吓人的。所以无论好看不好看,一定要耐脏。
至于日常,因为工作的时候看多了黑暗,想要纯一点亮一点,毕竟谁还不是个青春美少女呢。
鬼医燕紫的尸体别说对不常见尸体的人,就算是对身经百战的崔笑,也是有一定的视觉冲击力的。
所以她今天换的这件衣服格外的粉嫩,用来安抚自己的心。
换了衣服,天已经有些暗了,去伙房吃饭。一边吃饭,崔笑一边就在琢磨。
这案子和延伸出来的案子里,出现了两个小孩。
一个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凶手的苏小蒙。
一个看起来也看不出来是凶手,但可能是凶手的戴着面具的小孩。
一般在案件中,小孩多以受害者的形象出现,因为他们的年纪决定了他们的弱势,心智尚未完全成熟,没有力气,没有阅历。不管是好孩子还是坏孩子,他们能做的坏事是有限的,当然能做的好事也是有限的。
这就是崔笑无论如何也觉得苏小蒙不是凶手的原因。
丢下他是不是个好孩子,心里想不想杀人这些主观不谈,客观一些,他怎么可能有这个能力杀人。
可今天金山胡同里的孩子,也就是五六岁,却是真的爬过了曲折的地洞,往里面放了毒气。如果不是步长北身上戴着大杀器掌心雷,及时炸开了地板,他们今天就要交代在里面。
想到这个,崔笑的动作突然就放慢了一点。
今天在地下室里,除了生死关头,还有点……艳遇啊。
步长北真是正人君子,那脸红的,比她的胭脂还红,一看这模样,就知道平时洁身自爱,没有去烟花柳巷的毛病。
“怎么了?”厨房大娘看着崔笑发呆,关心了一句:“是不是累了?”
“没事儿,没事儿。”崔笑三两口把饭给吃了:“大娘我吃完回去了。”
然后崔笑就跑了。
厨房大娘看着直摇头,一个小姑娘家,跟着一群男人跑前跑后,血里死人堆里的,真是不容易。
崔笑吃了饭也不着急休息,一边消食散步,一边慢慢的往回走。
这个年代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即便她已经来了好几个月,也还是不太习惯。
早上起不来,晚上睡不着。经常想着心事,躺在床上看着房顶发呆。
正散步呢,听着外面有人喊。
“小崔,小崔,门口有人找。”
这么晚了,又有人找?崔笑的第一反应是,该不会是百花楼里的姑娘有什么事情,来找她帮忙吧?
她虽然和她们打了招呼,不要来找她。但是也特别说了,如果有急事,也可以来找,对大夫来说,急病也不能不管。
崔笑连忙走了出去。
但是站在门口的,不是百花楼的姑娘,而是一个伙计。
“崔小姐。”伙计看见崔笑后,笑了一下:“您认识我吗?我是吉祥天的伙计,我叫亮子。您第一次来吃饭,是我招呼您和步大人的。”
崔笑又没失忆,当然认识,不过很奇怪:“认识认识,你找我有事吗?”
伙计拿出一个信封来。
“崔小姐,这是我们老板给您的。”
崔笑挺奇怪的,捏了一下薄薄的,里面似乎没什么东西。
打开一看,里面有两张纸。
难不成是来送保护费的。
崔笑将信封里的纸拿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两张票。”伙计说:“是这样的,前两天酒楼开张,可是饭吃到一半就出了事情,小姐也没吃好。我们老板十分过意不去,巧了,明日德明戏班要开大戏,我们老板弄了几张票,因此来给您送两张,请您和哪位都行,去看戏,也算是赔礼道歉了。”
崔笑是指明的,另一个作陪的,可怜是哪位都行。
崔笑只觉得,这吉祥天老板是不是太客气了?之前抽奖返还就已经叫人起疑了,现在又明晃晃的送礼,他是想干什么?有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要拉拢锦衣卫的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