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芝兰瑟瑟发抖,可以看出她是真的吓坏了,用手捂着脸,小心翼翼的看上一眼。
这一眼都不知道有没有看实,就立刻又转开了视线。
步长北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倒也没有催。怜香惜玉是没有怜香惜玉,但是同情心还是有的。
苟芝兰虽然有一大家子。可如今却只剩下孑然一身,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的一大家子都要被逮捕归案。要死的七七八八,到最后可能只有她为他们收尸。
虽然步长北挺同情这姑娘,可也仅限于那一点点同情。不催她已经是最大的仁慈,安慰是没有的。
倒是崔笑,看着姑娘可怜,低声说道:“你别害怕,他们已经死了,不会伤害人的,再说了,他们不是你害的,即便伤害也不会伤害你。”
苟芝兰用手捂着脸点了点头。
崔笑说:“你看仔细了她们是谁?分别叫什么名字,在你们家是什么身份?还有她们是什么时候离家出走的?”
苟芝兰慢慢的将手指挪开一点,鼓起了全部的勇气看向地上的尸体。
然后她颤颤巍巍的指着最好辨认的一具尸体:“这是我二嫂,叫房晓灵。她是我二哥在外地认识的,两人情投意合,就嫁到了我们家。半个月前她和二哥发生了争执,就离家出走了。”
她那时候还挺奇怪的,房晓灵脾气暴躁是那种没事儿有事儿就扯着嗓子喊两声的人,如果她和二哥有什么矛盾怎么不得吵的全家皆知。为什么会无声无息的就这么走了呢?
苟芝兰说:“这四个都是我嫂子,这两个都是我二嫂,一个是前面的,一个是后面的。村里人都说我们家人多气盛,所以留不住媳妇儿。这一代太强,所以没有下一代,娶了四个嫂子都没有添上一儿半女,只有大嫂曾经有孩子,可是也没留住。”
苟家的几十人崔笑虽然不可能都认识,但核心那几个已经能分清了。老大老二老三还有苟芝兰的母亲。
苟家的老二,确实是这些人里长得最端正的,也难怪媳妇儿就娶了俩,还都挺漂亮。
苟芝兰说着说着崩溃大哭。
崔笑心里不舒服,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姑娘生在这样的一家子里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但是在尚未弥足深陷的时候碰见了他们,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天尚未黑透,奚乐山就带着人来了,枞阳城的县令非常卖锦衣卫的面子,几乎也是倾巢出动。虽然他不好亲自露面,但是让手下的最得力的捕头带着。
八十来人,浩浩荡荡。县城有马,不过做不到一人一匹。奚乐山带着十来个骑马的差役在前面。后面小跑跟着。
有了人这事情就好办了,其实不是个多难的案子,只是因为人多,所以需要同样多的人去安排。
枞阳城的捕头站在步长北面前抱拳道:“在下是枞阳城捕头戚永康,奉我们县令之命前来协助大人。我们大人说了,无论步大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自古以来有人倒霉就有人走运。这里的倒霉,那里的就走运。
虽然步长北不认识枞阳城的县令,可是找人帮忙就一定会记得这份人情,可别看这里离京城还有挺远的路程。作为一个县令,也许他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和步长北再见面。
但是做官的事谁知道呢,也许有一个机会。步长北甚至不需要刻意报答,只要一些不经意的举动,就能让他的人生从此改变,上头有人好办事就是这个意思。
步长北也不见外,既然叫人去搬援兵,援兵自然就可以指挥。
当下他将人分成若干组。
“全部先押回衙门”。
衙门里还剩下少量留守的差役,他们本来可能还有些想法。但是一见到自家大人和城中地头蛇苟家的一干人等都不死不活的被押回来了,瞬间也就没什么想法了。
都是小喽啰罢了,不是主犯。此时都想着怎么样才能戴罪立功留自己一条活路。
四具尸体也全部运回了衙门。
崔笑让他们将尸体搬进一个空旷的大厅,一一检查。
越查她越觉得苟家的人就该凌迟。什么安乐死什么给罪犯尊严那都是扯淡的事情,他们伤害别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给受害者尊严呢?
四具尸体已经在苟芝兰的辨认下确认了身份。她们的年纪相仿,长相可能有所不同,但是死的都十分的惨。
崔笑拿着记录对步长北报告:“四具尸体,都是女性,已婚,没有生育。死亡时间从半年到半个月不等。生前都受到过虐待,或者说她们是被虐杀的,身体有多处骨折,头骨也有破裂,是被活活打死的。”
在步长北的手段下,苟家的人也陆续开了口。这种事情,铁桶一般的时候想找到突破点很难。可只要有一个人开了口,这一个点就会不断的扩大,毕竟无论再怎么重的案子,也不可能每个人都犯一样重的罪。
有人觉得我什么都不能说,不说,还有一线生机。说了,就是死路一条。
可也有人觉得,我不过是一个跟着喝口汤的,我不说破不了这局,我若说了,说不定是戴罪立功还能留一条命。
崔笑验尸到半夜,将结果告诉步长北后才去休息,等她这一觉睡醒,起来一看,步长北和众人都是一夜未睡,但是案子也梳理的差不多了。
苟家仗着人多,本地来往客商也多。又不想占山为王做绿云好汉的勾当,于是便想到了一个无本万利的好差事---仙人跳。
仗着自己的几个儿子都长得人模人样,便从外地骗了姑娘来,说是娶妻,成亲以后便又打又骂,逼着自己的媳妇儿去做仙人跳的幼儿。
兔子不吃窝边草,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不对本地人动手。而是专挑过往看着有钱的客商,找各种理由把自己的媳妇儿送到客商身边。
就在小镇上让他们共处一室,过一夜也好过半夜也好。碰着也好碰不着也好,总之到了第二天早上便有一群人冲进去,以此要挟要钱,说不给钱就要报官。大部分人自知理亏,为了息事宁人都会给一笔钱。
也有不信邪的,当时就觉得自己上当受了骗,要求报官。
可是官府那边早已打通关系,就算报了官也捞不得好,往往人财两空。苟家人因此赚得盆满钵满,每每分钱都十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