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魔都红桥机场。
楚月凝看着一身黑色大衣的英俊男人,内心满是不舍。
她眼圈泛红,忍不住上前紧紧抱住他,脸埋在宽阔结实的胸膛处,贪恋地汲取他的温暖和气息。
“政哥哥,等我回来。”
嬴政垂眸注视着怀中的小姑娘,冷淡矜贵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温柔,深邃的黑眸中只装着一人的影子。
他回抱住少女柔软的娇躯,微微俯身,在她发顶落下了一个虔诚而克制的吻。
“好,我会永远等你。”
半个小时后。
随着螺旋桨的轰鸣声响起,飞机缓缓起飞,逐渐与蓝天白云融为一体。
楚月凝透过车窗,俯瞰着越来越小的城市、蚂蚁似的人影,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等回来,她一定要勇敢一次。
政哥哥已经向她走了九十九步了,最后一步就由她来迈出吧。
太阳主动向她奔来,她有什么理由胆怯呢?
一个多小时后,飞机抵达苏省。
楚月凝一下飞机,嬴政特意安排的人就过来接机,直接开车送她回家,免去了一路的辛苦奔波。
她再一次被他的温柔所打动。
过了许久,楚家村。
这几年,多亏了国家的发展建设,村里条件越来越好,平坦的大马路、整齐的楼房、林立的小商铺......
由于司机直接开到了家门口,因此楚月凝幸运地躲过了村口情报组织。
一下车,当她看见坐在门口等待的小老头时,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楚爷爷一看到自家孙女,顿时笑呵呵地上前迎接。
“凝儿,你回来了,怎么瘦了一圈?一路上饿不饿?”
“快进屋,爷爷做了你爱吃的菜......”
“好,我可想爷爷做的红烧肉了!”
重逢的祖孙俩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回家吃饭,空荡安静的小院终于热闹起来。
只是难得的幸福在除夕夜被打破了。
楚月凝注视着门外的一家人,一张小脸冷若冰霜。
重男轻女的父亲、面甜心苦的继母、被惯得无法无天的继弟。
他们像是在打什么算盘,此时装得客客气气、人模狗样的。
尽管她再不欢迎,可也不能自私地忽略爷爷的感受。
到底是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亲生骨肉。
爷爷怎么会不想自己的儿子呢?
果然,晚上吃团圆饭时,老人虽板着脸,可眼中的欣慰骗不了人。
然而,心怀鬼胎的一家人没维持多久表象,就原形毕露了。
“爸,这套房子以后留给光宗吧!”
“不行,这是留给凝儿的。”
“她一个女孩以后还不是要嫁到别人家去,要房子干嘛?”
“是啊,小凝,听姨一句劝,你弟弟是老楚家的香火,继承家产是理所应当的。”
“放心,你也不会吃亏,等你弟弟长大了,你也有娘家人的帮衬。”
“我才不帮这个坏女人呢!抢我爸爸,还抢我房子,坏女人!”
一家人咄咄逼人,面上流露出贪婪的丑恶之色。
而楚月凝孤零零坐在一旁,面无表情,默不作声,似乎一切与她无关。
实际上她想的很简单。
房子是爷爷的,她无权干涉。
爷爷将她养大成人,她已经很感激了,不论爷爷如何抉择,她都会尽心孝敬。
然而,令楚月凝无比感动的是,这个瘦弱的老人如十八年前那样,再一次坚定地护在了她身前。
“够了!!!”
楚爷爷这一刻彻底心寒了,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不可遏地大声吼道。
“我已经立遗嘱了,以后老头子这点东西全是凝儿的,你们就别肖想了!”
“既然不想好好吃饭,那就滚回你们家吃!”
一顿本该温馨的团圆饭,最终在一场闹剧中结束。
等那家人灰溜溜走后,楚爷爷重重叹息一声,然后慈祥地对孙女安慰。
“凝儿别怕,有爷爷在,咱们囡囡永远有家可归。”
“好。”
楚月凝哽咽着回道,水眸中盈满了感动的泪水。
女孩生来就是没有家的。
但爷爷给了她一个家。
夜色渐深,外头却愈发热闹。
孩童嬉笑声、烟花绽放声、人群欢呼声...谱写出了除夕夜的欢庆乐曲。
不过,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原生家庭的阴影如同一根刺,就算拔出来了,还是会隐隐作痛。
黑暗的卧室中,楚月凝蜷缩在床上,紧紧抱住政哥哥送她的大号泰迪熊,试图从中汲取一丝温暖和慰藉。
这时,手机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提示音。
她神色恹恹地打开手机,发现屏幕上是一个熟悉的id。
【等一支月季花开:月凝,除夕快乐。】
看到这条祝福,楚月凝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追逐太阳的月亮:政哥哥,除夕快乐。】
【等一支月季花开:不开心吗?】
【追逐太阳的月亮:政哥哥...你怎么知道?】
楚月凝鼻尖发酸,眼眸中蓄起泪水,一颗颗往下掉。
一瞬间,如同雪崩一般,十八年来深埋心底的委屈轰然爆发。
她很少哭,从小为了不让爷爷担心,她一直装成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因为她知道,她没有任性的资格。
可现在有了一个强大而温柔的依靠,她忍不住想任性一回。
黑漆漆的房间中,娇小的女孩抱住自己的膝盖,捂住嘴无声抽泣,瘦弱的肩背一下下颤抖,宛如一只可怜兮兮的幼崽。
安静的空气中。
清脆的提示音接连不断地响起,极高的频率显示出了发送人的焦急。
片刻后。
手机发出来电的震动声,楚月凝抬起头,露出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
她吸了吸鼻子,犹豫再三,还是接通了电话。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话筒传来,似羽毛一般极轻极柔,又如海水一般包容,温柔得令人安心。
“月凝,别哭。”
短短一句话彻底击溃了楚月凝的故作坚强。
她第一次像个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将十八年的怨怼、委屈、郁气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她想,哭完后,她再也不会为那对不负责的父母难过了。
因为他们不值得。
从此以后,她要珍惜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
男人没有再出声安慰,而是让她尽情宣泄情绪。
半晌。
等女孩哭声渐渐变小后,电话那头又传来男人低沉温柔的声音。
“月凝,看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