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陈二狗这个大客户，水泥厂再也不缺业绩了。
    至于其他厂的销售部也各显神通，一个个热火朝天地推销本厂产品。
    造纸厂和各个学校合作，大批量提供各年级的定制作业本。
    方便面厂直接找上驿站洽谈旅客干粮业务。
    糖厂则另辟蹊径，仿照糖葫芦，研发了一款风靡全国、馋哭小孩的棒棒糖。
    还有许许多多的工厂不甘落后，纷纷开始进行产品深加工、开拓目标商品市场......
    宛如平静的水面被惊起了波涛。
    等到朝廷公布《关于开放大秦经济贸易条例》《商业竞争市场管理法》...等多项政策后，更是如同火上浇油一般，整个大秦全上下都沸腾了。
    没有了诸多限制和繁重的商税，不论是豪富大商人，还是小商户摊贩，亦或者是谋生计的普通百姓，都加入了这场商海淘金之旅。
    富商们雇佣商队，将本地的特产商品贩卖到外地、甚至是西域，从中赚取差价。
    商户摊贩们则是从工厂进货，成为了经销商，再将商品进行二次加工、包装，开了一家家各具特色的店铺。
    就连偏僻的村庄中、山沟沟里都出现了叫卖的货郎。
    除此之外，一些头脑灵活的人则开辟出了一条新的路。
    比如楚曦开办服装厂，又亲自设计了几款夏衣，在市场调研后，大批量生产。
    因衣服质量上佳，款式新颖，物美价廉，一进入市场后，便广受顾客好评，将成衣的价格打了下来。
    还有各学宫商学院的学子们，满腔豪情，纷纷打算创业，一展宏图。
    在汹涌澎湃的热潮下，大秦经济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创新力和活力。
    章台宫内。
    治栗内史罗大人将一份报表呈给陛下，上面记录着咸阳十一月的市场交易额。
    “未曾想，降低商税后竟增加了三倍交易额，若继续保持下去，国库商税收入不降反升。”
    “看来是老臣目光短浅了。”
    他想起之前朝会上自己的反对声最大，此刻不由得老脸一红，心中羞愧不已。
    嬴政仔细阅览完报表后，满意颔首。
    在听到臣子的歉疚之言后，他并未计较，而是温声安慰。
    “无碍，朕知爱卿一片爱国为民之心。”
    君臣二人聊完政事，便开始闲聊品茗。
    罗大人看向陛下身旁的雍容女子，面上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敬佩。
    “娘娘于经济一道当真是登峰造极，老臣自愧不如。”
    楚月凝淡淡一笑，端庄从容地回应。
    “罗大人过誉了，本宫只是懂得些粗浅道理罢了。”
    “娘娘实在谦虚，不知老臣可否请教一二？”
    “罗卿请讲，本宫知无不言。”
    “娘娘为何鼓励民间经商？而非让朝廷掌控经济命脉？”
    罗大人抚了抚胡须，眼神诚恳，真心求教道。
    犀利的问题让楚月凝认真起来，她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
    “因为，有竞争才会有动力，有动力才会有创新。”
    “而创新便是保持经济活力的关键。”
    国家要发展，就离不开民营经济、个体经济的创新。
    想当年，华国工业大摸底，不知摸出了多少惊掉下巴的好东西，还有某风快递研制出的送货无人机，质量高得直接被军方征用了。
    所以，大秦想要繁荣强盛，就不可能永远实行计划经济，市场经济+宏观调控才能又稳又快地发展。
    一番新奇的言论将罗大人绕得有些头晕。
    什么力、什么新来着？
    “娘娘所言实在深奥，恕老臣愚钝。”
    他摇头惭愧道，随后又惆怅地叹息一声。
    “唉...人老了，不中用喽。”
    见鬓发花白的老者失魂落魄，楚月凝一时有些无措，不知如何安慰。
    英雄迟暮，总是让人惋惜。
    罗大人兢兢业业为朝廷效力多年，有功劳也有苦劳，说是功臣并不为过。
    只是岁月无情，时代在飞速发展，陈旧保守的思想观念已不再适用当下。
    为了国家的繁荣，注定要一代新人换旧人。
    眼见气氛沉默下来，嬴政轻敲桌面，出言解围。
    “市场形势变幻莫测，此后还需爱卿多加监管。”
    “是，陛下。”
    听到君主郑重的嘱托声，罗大人精神瞬间一振，略显激动地应道。
    一盏茶后。
    罗大人恭敬告退，大殿内只剩下帝后二人。
    楚月凝眺望着那道苍老的身影，心中泛起一丝愧疚。
    “阿政，我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月凝，非你之错。”
    嬴政环住妻子的肩膀，低声安慰。
    “只是他们已经老了，难以适应焕然一新的大秦。”
    十余载一晃而过，朝堂上大臣们逐渐年迈，加之商鞅“重农抑商”的思想根深蒂固，大多人依然秉承着保守的治国理念。
    而且，时代的发展速度的确太快了。
    毫不夸张地说，在社会发展这一方面，大秦十余年的变化简直比秦国五百多年的变化还要大。
    与其说罗大人是理解不了楚月凝的言语，倒不如说是他接受不了日新月异的变化。
    “但世间的真理永远是——创新者生，守旧者亡。”
    帝王冷酷而淡漠地说道。
    那俊美威严的面容上透露出杀伐果断的决心，势必要扫清一切阻挡帝国强大的障碍。
    楚月凝心神一震，也知自己将事情想得太过浅显。
    不过，她并非钻牛角尖之人，反省一番后，很快便释然了。
    安静的大殿内，两人静静依偎在一起。
    楚月凝靠在男子胸口处，脸颊依恋地蹭了蹭，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双秋水明眸中泛起心疼之色。
    “阿政，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连性子温和的罗大人都颇有异议，更别提其他守旧的朝臣了。
    再加上战事在即，许多决策需要阿政这个皇帝下达。
    可见阿政肩上的压力有多么大。
    嬴政听到满含疼惜的女声，眸光倏然柔软，心底好似有绵绵春雨洒落，消解了那些疲惫烦躁。
    他将妻子抱到大腿上，当温香软玉紧紧与身体相贴时，嗅着熟悉的馨香，他不禁满足地喟叹一声。
    “月凝既怜我，那便常伴我身侧。”
    “我每日一忙完就来找你了，还不够呀？若真时时刻刻黏着你，你又该烦了。”
    “怎会？我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