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视线仿佛要将唐云意的后背烧出两个洞。他也不知道身后的人什么时候,他迷迷糊糊当中,那人就出现在他的身后了。
“有完没完……”,唐云意猛然的戛然而止。来人是许久不见的高见殊,他正以一种烈鬃熊的目光虎视狼顾。
“高见殊,你来干什么?这种时候,你不去查青鹿学院,来我房间干什么?”
高见殊的笑容给人一种邪性,那是一种仿佛胜券在握的表情,但是他看不清唐云意,“相比于青鹿学院,我对你更好奇”
“好奇什么?”,唐云意暗中拉紧衣服。如果高见殊把他的衣服扯下来,露出胸口上的伤口……不,他的伤口应该不算伤口了,已经差不多痊愈了。高见殊会把他当成怪物来研究,整个九门楼,大周都将他视为怪物。将他四肢钉在木架上,一刀一刀剖开。
“你的伤……”
高见殊果然提到了他最害怕的话题。唐云意拉紧衣服,侧过身去,“我的伤不关你的事。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只是想看你的伤口,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唐云意越躲避,高见殊越认为他有鬼。
“我不习惯男人看我的身体”
“唐云意,你在害怕什么?”,高见殊让唐云意毛骨悚然。“我看过你的真实面貌,你的一副躯壳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块上好的五花肉”
“你见过我的真实面貌?”,唐云意有点震惊。他对自己这副丑陋的面貌已经习以为常。
“是,在九门楼的牍库,你的真实面貌不输在场所有人,到底是谁往你身上扎了天钉,改变你的容貌?”
“我不知道”,唐云意还是拉紧了衣服。
“你迟迟不让我看你的伤口,你在隐瞒什么?你在崖底见到了什么?”
唐云意突然觉得高见殊和盛桉一样讨厌。
“我不想给你看……”,一只手突然窜过来,另一只手紧随其后,双手声东击西,直接扯下唐云意的衣服,露出血迹斑斑的白纱。缠绕在胸口的白纱被鲜血染红,浓稠的血丝从白纱下流出来,触目惊心。
唐云意愤懑至极,一手拍掉高见殊的手,把他推下床,“你满意了吗?有着闲功夫还不如去查查怪鸟的来历”
高见殊整理仪容,慢条斯理,不急不躁,“怪鸟被蛊虫控制。云意,好戏刚刚开始,接下来,你的三观将被颠覆”
“什么意思?”
“你们遇见的是最弱的一批就已经……”,高见殊嘴角噙的笑容里充满了讥诮,“好好养伤”
三天之后,唐云意已经彻底恢复,连演戏作假的拐杖都被他扔掉了。他失去的血量在三天的胡吃海喝之后,彻底恢复。惊人的恢复力让他不得不继续演戏,行事小心翼翼。
“师兄,多吃点”
“付离,来个老母鸡鸡腿”
三人处在一处养伤,唐云意就像没事人一样,胡吃海喝。裴竹宜和付离仿佛被霜打的芭蕉叶,没有胃口。
“你们想不想知道青鹿学院里藏了什么秘密?”
这句话果然勾起了裴竹宜的兴趣,“什么秘密?”
“这个秘密……”,唐云意抓紧咬了一口烤鱼,“估计外面的人也知道。可能青鹿学院藏了什么不得不毁掉的秘密吧”
“可我在青鹿学院多年,并没有什么事发生?”
“那就得问院长了。怪鸟的出现是警告,又或者是提示”,青鹿学院看似高等学府,但是高等学府也有核打击的能力。最好不要跟建文帝扯上关系。
“不可能”,院长是治学大儒,多年来一直保持风致雅量,“院长素来贯彻高风亮节、高山仰止、高风峻节之气”,如果有秘密,也早就暴露了。
“哼,我也有三高”
“哪三高?”,被抽离魂魄,神游天外的付离突然回神。
唐云意清了清喉咙,“高血糖、高血脂、高血压”
付离和裴竹宜茫茫相视无言以对。
“你们等着,青鹿学院肯定不一般”,唐云意突然被鱼肉拉在喉咙里,两眼翻白,他忙着往嘴里灌茶水,鱼肉顺着喉结滚动滑进肚子里。一小块鱼肉差点要了他的命。
“云意”
门外传来邱翰书的声音,声音里带着燃眉之急。唐云意起身,意识到自己还在病中,连忙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
“云意,快点,院长找你”,邱翰书提着灯笼在回廊转角处不断勾手让他快点。
唐云意一瘸一拐,仿佛老态龙钟的老人似的,慢得跟蜗牛一样,“干啥?”
“出大事了,你还吃得下?”
唐云意硬起脖子,趾高气扬,“就算上断头台,我也吃得下”
“事关云倾”
唐云意立刻把嘴里的果肉吐掉,抓着邱翰书的衣领,双臂肌肉鼓胀,如同巨猿,把邱翰书提起来,双脚离地,“说清楚”
“我不知道,院长会跟你说的”,邱翰书的脖子被勒紧,他难受得挣扎起来。唐云意这个病秧子,力气大得惊人。
“云……”
唐云意化作一道残影消失。邱翰书追上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墨阁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如同马蹄声,几乎要把木质地板踩破。
“进来”
张青檐以肉眼的速度衰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唐云意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乖乖行礼。
张青檐放下狼毫笔,在眉心处捏了几下,缓解疲劳。片刻后,起身临窗而立,俯瞰青鹿学院。
“云意,怪鸟尸体已毁,无法查询”
“院长”,唐云意的声线里带着隐隐的催促,“怪鸟袭击一案,会水落石出。当务之急是,云倾发生了什么事?”
张青檐在无奈中发出一声声短叹,“云倾正在押回来的路上”
唐云意猛地抬高声音,像太监的公鸭嗓,又尖又细,“押回来,这是何意?”
“云倾涉嫌杀害卢夫子,前去接应的人正在押他回来的路上”
“哈哈……哈……”,唐云意爆发大笑,眼角飞泪,“这是我听说最好笑的笑话了。云倾杀人,难道他不知道我是谁?”
张青檐呼出一口气,“正因为如此,才找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