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喃喃说道：
    “我这人天生有些神奇，时不时神魂会离身而出，徘徊在肉身附近。那种状态下，我能见到平常绝对见不到的一些东西。那些东西似真似假、似实似虚，反正奇奇怪怪、无法用常理形容。”
    “三十年前的某天，正下着太阳雨，我在此谷中修行。困了小憩一会。冥冥中，我的神魂来到一处奇异所在。那里风和日丽、遍地奇花异草，还有一汪极是清澈、晶莹见底的小湖。我正在那浑浑噩噩地飘着，忽然一声轻笑，两个美人从湖中携手而出。”
    “那两个美人……那种美丽，我想了三十年，可还是没想到用什么言语来形容。那种美超脱了这世间的一切，我只是看了一眼，就像是见到了三生三世！”
    “我心神大震，神魂立即回到肉身。在最后的一瞬，我隐约听到那位年轻些的美女说道，姐姐，那有个人嘞。咦，奇怪他怎么不见了？”
    这人长相粗犷，嗓音粗犷。可最后一句话他捏着嗓子说出时，竟将那清脆如清泉的声音，学得活灵活现。
    也不知这句话他模仿了几千万上亿遍。
    “神魂回归后，我不顾一切，想再次进入那种状态。可不行，我办不到。”
    “此后十年，我日日夜夜盘旋于此，只想再次见到那两位仙子。为此我甚至荒废了修为。我家里人骂我、打我，可我一心执迷于此。如此三十年过去，连我都以为当日所见，不过是一时妄想。但今日遇到同道之人我才确信，那是真的，绝非虚幻！那不是我的妄想，两女真实存在。”
    回光返照，这人精神略好了点，他浅浅吟道：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
    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最后他说道：“这两位仙子，一位清灵如泉，我唤她为水仙；一位娇艳若火，我唤她火仙！”
    他仰天疾呼道：“水仙、火仙，我来找你了！”
    呼完，他溘然逝去！
    死去后，眼睛犹盯着睛雨谷。
    李子夕心中怅然，呆立一会儿后，才长长一叹，飘然离去。
    晴雨谷，一、三、五，必有雨。二、四、六、必有晴。第七天，有雨有晴，是太阳雨。
    谷中有两美女。一位清灵如泉，叫水仙；一位娇艳若火，叫火仙。
    水仙救了自己，还在自己丹田那留下一汪清泉。
    李子夕神识内视，对着那汪清泉轻轻唤道：“你好，水仙！”
    出了山谷，用如意步遁出三十里后，李子夕这才放出青云舟。
    凌天宗在北，李子夕先向南飞一千里。落入一仙城，在仙城居住十天后，再向西飞一千里，如是折腾了整整一个月，这期间四处寻幽探秘，游戏花丛，做足了“游历”的样子后，他才返回凌天宗。
    他不得不如此！
    萧不老是问天宗内门长老、筑基大圆满修士。
    他这样的人身死，魂牌定有反应，问天宗知道他的死讯，及大概方位！
    他的死，是件大事！
    更何况，他是问天宗太上长老、元婴真人的唯一血脉亲人。
    有这层关系在，他的死，足以轰动问天宗！
    按常理，问天宗的修士早已封锁整片苍梧山，连只苍蝇都逃不掉。
    之所以现在还没动静，李子夕估计，十有八九是因为萧不老的尸身也坠入了小世界。有空间屏障在，魂牌没了作用。
    但问天宗尽早会知道此事。届时，每一个出现在苍梧山的修士，都会成重大嫌疑对象。
    若换了别人，当时没有线索，之后必再难追索。
    但，萧不老的祖爷爷萧不朽是元婴真人！
    修仙世界，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任何真相都可以查出。
    除非能屏蔽天机。
    李子夕没有这种逆天的手段。
    而身为元婴真人，萧不朽一定能付出足够的代价。
    李子夕不抱任何侥幸。这件事迟早会暴露。区别只是，早一点或者晚一点。
    李子夕只希望，自己暴露的时间越晚越好，最好晚到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对付一尊元婴大修！
    兜兜转转一个月，李子夕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
    范青衣的死，水仙的救命之恩，他都已放在心中。
    仙路迢迢，但行后方，莫问前事！
    李子夕从山门而入，至碎天峰后，远远地看到，柳随风和顾飘飘躬身恭迎。
    柳随风身后，还弯着近二十位炼气期弟子。
    这都是二人这些年，为李子夕笼络的手下。
    一名内门弟子，其实就代表一股势力。如凌宵子等内门精英，一声令下，能号令数百外门弟子再加数个修仙家族。短时间内，可聚拢上千名修士。
    无奈李子夕对经营势力，实在不感半点兴趣。
    但随着他声名鹊起，总有外门弟子慕名来投。
    李子夕大多拒绝。
    只有那些天赋上等、心性上佳的剑修，他才会留下。
    好在所需的付出也不多，一些修炼心得、一些灵石几个符阵。
    见李子夕飘然而至，柳随风等人齐声唱道：“恭迎师兄！”
    一行人来到洗剑院。
    李子夕令众剑修一一演剑，每个人点评一番。
    李子夕如今虽只是三品剑修，但他的剑道修为，龙渊一脉内门中公认第一。他又有剑心通明，所有剑法一见就知。他还精通黄阶剑法一百二十九门，得制之剑道真意，再精通正剑、奇剑剑意，粗通快剑、诡剑、封剑、霸剑、皇剑、势剑、力剑剑意。
    李子夕随口点拨的几句，对众人来说，那当真是字字珠玑，一听之下，茅塞大开。数年苦思不得的疑惑，苦攻不破的瓶颈，于是一鼓而下！
    这番交流就是一天一夜。
    李子夕已不耐烦。
    他急着见秋露华。
    众剑修知机告退，走时个个喜笑颜开。
    柳随风犹豫了一下，迟疑着说道：“师兄，这半年又有二百七十三人，想拜于师兄门下。我细细筛选，最少有三十人完全符合条件。”
    李子夕想都不想，回绝：“算了。”
    柳随风急道：“师兄现在闭关练剑，自然用不着他们。但依宗门规矩，师兄迟早会放出去镇守一方，到时没有得力手下，怕是不好办。”
    李子夕不愿经营势力，其实是因为区区外门弟子，他实在看不上眼。
    他的天赋，现在已不在秋露华之下，且还能不断升级。天赋越好，修行越快。一群外门弟子，怎么可能跟得上他的脚步？在这方面付出太多心血，实在是不智。
    但柳随风说的也不无道理。
    反正这群人所需也不多。李子夕便说道：“那就再招十人。”
    柳随风应道：“是！”
    虽然只招区区十人，但柳随风清楚，这则消息必定会在龙渊外门引起轩然大波。
    谁都不瞎，拜入李子夕门下的剑修，这几年实力突飞猛进。更何况李子夕对门下弟子，可以说是一味付出，从来没有索取过什么。
    这样的好事哪儿找？
    这些事李子夕不想理会，交给柳随风和顾飘飘即行。
    随从不就是用来做这个？
    他御剑而至听剑阁。
    阁门大开。
    月下，那富丽堂皇的绝色丽人，端坐于亭中。身前一壶灵酒，数碟清食。
    她敛裙一礼。
    月华如水，遮不住她的绝世芳华。
    她微微一笑：“秋露华见过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