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里面的一群人大声议论着。
耿南仲原本藏着掖着的事情,直接被他们像是挑水泡一样挑了出来。
这得亏耿南仲不在。
他要在的话,估计都得找个地缝把这些人都埋了。
但也有人有些困惑。
“……这计划,这阴谋,这不是挺好看清的吗?”
“咱们的那位应该不会被蒙蔽吧?”
一群人全都当了谜语人。
偏偏都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有人一声冷笑。
“怎么就不会了?”
“嗤……咱们之间又不像是外面的那些百姓一样好被蒙蔽。”
“看着吧。”
“辣妹要是不上当的话,就奇了怪了。”
说曹操曹操到。
赵桓倒是没真到。
但他还真知道这个消息了。
皇城司那边的人一阵汇报,赵桓眉头越皱越紧。
看起来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他不悦的低语。
“……老师为什么要去招亚父?”
“这不是诚心让朕难办。”
“啧,黄真,你去请老师入宫,正要亲自问问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黄真二话不说把人弄来了。
耿南仲在黄真来找自己的时候,传达完赵桓的旨意,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但很快变得谦逊。
耿南仲轻轻摇头。
“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的错。”
“我确实应该去向官家解释解释。”
他大步流星地跟着黄真入宫。
等到了皇宫当中之后。
赵桓一眼看到耿南仲便毫不留情地苛责。
“老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街小巷都已经传遍了,若是让别人真的以为老师和亚父之间不和的话,那岂不是让朕不知该怎么办?”
他话里话外都是责问。
耿南仲听到这话,顿时露出像是苦瓜一样的委屈表情。
而他也确实是真的委屈。
他确实嫉妒郭京啊。
凭什么?
郭京一个后来者都能居上。
难道是因为他这个前者不争不抢吗?
他现在还能保持如今的心性,就已经够不错了。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虽然嫉妒没错,但他也害怕真做点什么被国师一道天雷劈死。
所以他根本没动手。
也根本从来都没想过动手。
这该死的汴梁日报,把他说成什么了?
耿南仲差一点老泪纵横。
“官家,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跟国师作对呀。”
“我知道国师的存在是为了官家好,难道以为我就不为了你好吗?”
“那件事情完全是家中的刁奴自己做的,我要真嘱咐了家奴那么做的话,就让我现在被天打雷劈直接劈死。”
耿南仲信誓旦旦地说完。
赵桓赶紧开口叫停了。
“好了好了好了。”
“老师不必发下如此毒誓,这也太严重了。”
“朕叫你过来也只不过是例行询问罢了,既然这件事情是误会一场,那这么过去就行,不必再多说。”
黄真听完这番话,脸色在旁边有一瞬间黯淡。
虽说他是皇上的太监。
但他打从心底里为国师感到不平。
耿南仲说的话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却偏偏能够蒙骗住赵桓。
就在黄真内心中暗自腹诽的时候,赵桓开口说话了。
“黄真,你先出去吧,把门带上,朕要和老师好好说说话。”
又来了。
黄真在内心当中继续腹诽。
他都已经数不清,这是皇上跟耿南仲第几次的其他人赶出去密谋了。
但他也没法。
黄真只能恭敬地退下去。
也不知道两个人到底在店内都说了些什么,反正耿南仲出来的时候看起来神清气爽。
汴梁日报所带来的消息蔓延趋势还不错。
至少符合郭京心中的意思。
翌日上朝的时候。
众位官员看着耿南仲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耿南仲这是要不行了吧?
谁让他得罪了国师呢。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随着赵桓的一声令下,顿时有官员站了出来。
他在站出来之前,不着痕迹地用眼神看了一眼郭京,又瞥了一眼旁边的耿南仲。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准奏。”赵桓挥挥手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下一秒钟他的神态就凝固了。
因为那官员开口便弹劾耿南仲。
“臣要弹劾耿南仲嚣张跋扈,纵容家奴伤人蓄意污蔑,此乃管教不严。”
“耿南仲贵为官家老师,万不该如此纵容手底下的家奴做出如此恶劣之事,若是传出去的话,恐怕会有损我大宋颜面。”
“还请官家治他的罪。”
耿南仲听到这番话之后,脸色一瞬间变黑。
但他拿得起放得下。
耿南仲下一秒钟就露出苦涩的表情。
“国师,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做的不对。”他绕过这位官员,直接将矛头对准郭京。
郭京不着痕迹的轻轻皱眉。
耿南仲还在继续往下诉苦一般道歉。
“确实是我有时专注朝中之事,没怎么在意管教自己手底下的下人。”
我手下的人虽然做得不对,但那是因为我太敬业了。
“此时我心中百感交集,也在事发当日立刻上天师府道歉,但国师没有原谅,这也是正常,我也能接受这结果。”
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让我怎么办?
“那家奴我已经处置得当,其他多余的下人也几乎遣散,并不会发生二次如此之事。”
我家里的下人都因为这件事情没多少了,你别太过分了!
“还望国师海涵。”
就这样,你不原谅就是你的错。
“以上错误我都能承认,但要说我嚣张跋扈,那是万万没有的事啊!若要执意如此的话,恐我也只能以死明志。”
实在不行,那我死给你看,你真敢逼我去死吗?
一句又一句。
郭京听着耿南仲话里话外的潜意识,差点没笑出声来。
当然,是被气笑的。
这个耿南仲真会惺惺作态啊。
赵桓听到这番话之后立刻开口。
“好了。”
他的语气不悦。
“老师既然都已经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那这件事情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不论是老师还是亚父,都待朕如同亲子,想必不会让朕难做的。”
郭京听到赵桓这番有意包庇的话,脸色连变都没变。
他淡淡微笑。
“官家说的对。”
“耿相公也不必为这件事情发愁,贫道本就没有怎么放在心上,遣散的下人竟然已经遣散,也无从说起,不过日后耿相公可是不要再如此急迫了。”
“如若不然说出去的话,恐怕其他人还会以为贫道仗势欺人呢。”
郭京淡淡地点了一句。
他转头望向赵桓。
“官家说是吗?”
赵桓心里也有点心虚。
他胡乱点点头。
“亚父说的没错,老师以后你还是小心行事妥当。”
耿南仲微微垂下眼帘。
“是。”
在场无人能看清他是什么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