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当日天未破晓,考场外已是挤满乌鸦鸦一片即将入场的考生,吱吱喳喳言谈声乱轰轰的宛如街市菜场。
哐当~
随着一声锣响,考场栅栏终于被拉开,官差们大声吆喝考生排好队行挨个入场。
秋生和铭丰被人群挤得喘不上来气,几乎是被带着挪动到考场前边。
入了场的考生挨个接受搜身检查,不说带进场内的吃食被辗碎检查,便连水囊也被没收,因为担心密封的水囊里暗藏玄机。
那么,没了水囊的考生接下来的九日如何途过,自然是有的,考场内的每间号舍都给考生准备一只竹筒做的杯子,想吃水便让场内看守的官差带你去取,但每人每日只能取上一杯。
所以,考试期间考生太渴了,喝墨汁解渴也是常有之事,或者是少吃些带进去的干粮,实在是饿极也得等着喝水的时候再吃。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途过九日,能挺下来的考生,身体素质自不在话下,若是分到的号舍在角落恭桶附近,那简直是折磨人的存在。
谭婶子在李宅当差多年,准备了好几回带进场试用的吃食,慢慢的也有了些经验,专程做了些不腻口又能填饱肚子的干粮。
入场的考生个个都是信心满满,脸上洋溢着笑颜,为自己鼓足士气。
尤其是那些买了考题的考生学子,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早早就进了考场,站在考官席上的何知府和李通判,以及衙门里的其余文官,望着入场的学子们,内心无不大大松了口气。
秋闱是朝廷广纳才子的重要场试,他们作为地方官员,每一步骤都不可掉以轻心,当下秋闱顺利进行,他们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大半。
前天夜里,裴学政终于退了长风酒楼的厢房,入驻衙门安排的公务房,在衙门的眼皮子底下,何知府想要窃取考题,简直易如反掌。
这此日,他时不时便向裴学政透露有关太师府收受考生学子的银钱,兜售秋闱考题,还让裴学政定要当心考题涉露,毕竟,以太师府的能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提前偷窥考题,指定不是难事。
裴学政每回听他这般说来,都是自信满满的回应他莫要担心,考题定不会涉露,而且还打保票,没人能从他手里窃走考题云云。
何知府要的就是裴学政这份自信,如今他们成功将考题透露给了那些付了银子钱的考生,已是顺利完成任务。
只若,这件事就此过了,那便大家相安无事。
但,裴学政事后发现有不对,那太师府自然而然就成了学政的怀疑对象,有了太师府在前头顶着,他们根本无需有任何的忧虑。
李通判眼看场内已进来三分之一的考生,作为主考官的裴学政却迟迟未见到来,不禁蹙起了眉头。
“大人,学政大人怎的还没来?莫不是有什么事给耽误了?”
何知府可不管那许多,即便是耽误了也轮不到他们身上来,摆摆手道。
“无妨,待考生入完场,至少还得一个时辰的时间,学政大人该是在衙门做足准备。”
李通判闻言点了点头,觉得也是。
然而,自信二人组不知道的是,此时淄州城内的多条街道涌现大批官兵,官兵路线似早有规划,直往目标出击。
早早上街的百姓们吓得纷纷躲闪避让,就见由两三名锦衣卫带领着一支官兵,分批快速包围城内多家官撩府邸,更有在淄州扎根多年的几户商贾府邸也都被官兵团团包围。
如此架式,瞬间引来街上行人百姓的好奇心,三五成群的围拢在一块吃瓜,各种猜测众说纷纭。
有好事的百姓,后悔早上出门时没抓上一把瓜子揣在兜里。
何府是由玄聪和十五领队,二人毫不客气,抬脚踹开两扇大门,杀气之重,好似恨不能将何家上下就地正法。
府里众人根本不知道发生啥事,皆被眼前一幕吓得尖叫声起。
十五,“所有人拿下,一个都不许放跑。”
“是。”
锦衣卫花费多日,终于在昨个集齐近几年知府衙门官员所有罪证,一桩桩一件件,看得锦衣卫弟兄气得肺疼。
以何知府为首脑,迫害地方百姓所犯下的事,简直天理难容,根本不配为一城父母官员。
再有通判府,推官府,以及镇守地方,保护百姓安生的总镇府,也都被其余锦衣卫携领官兵入府揖拿。
如总镇府这般武将出身的官员,在看见锦衣卫带领来的官兵刹那,便知大事不妙,根本不及他们反抗,就被刀架在脖子上。
更有那意图攀爬逃窜的,直接被锦衣卫当场射杀,以儆效尤,吓得他们是想动,也不敢再动。
再有那几户商贾府邸,任他们平日里在经商场上呼风唤雨,八面玲珑,但也从未遇上此等架式,都跟小鸡崽似的,全都被摁跪当场,直呼讨饶。
官兵们不多会子,就闻到一股股扑鼻的尿馊味——想吐。
考场这边,眼看场外的学子们陆陆续续都进了考场,而主考官裴学政却迟迟未到,何知府也不禁有些焦虑。
这种焦虑莫明的让他感到阵心慌,未待他弄明白心慌何来。
终于,在最后一名考生接受完搜身检查取了号舍名牌,裴学政的身影总归是出现在了考场门外。
只是,未待他们松懈,就注意到随同裴学政来的还有大批官差,以及几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
什么情况?看台上的众官员疑惑中,又不由得戒备心起。
何知府立马敛起不安的神色,迎笑上前,“学政大人,总算是等到您来了,考场内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您来了。”
裴学政闻言,冷哼一笑,双手背身,淡淡地睨着眼前人。
“不急。”
不急?
众官员闻言,不禁内心打起鼓来。
高俊冷冷地扫了眼从看台上下来的地方文官,这里头除了两三个是清白的不知情者,剩下的皆是与何知府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成员。
尤其是冒充太师侄子的李通判,最是可恶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