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晌午,湖州城郊一处不起眼的草屋院内,传出兵器碰撞的厮杀声。
银面、十五及另一名锦衣卫玄聪通过排查暗访,终于寻到余党将领其中一处寄居地。
院子的草棚下,还没吃完的酒菜连同碗碟筷子掀了一地,桌椅碎裂,草秆乱飞,已有三名余党将领武力不敌,血溅当场。
仍有两名负隅顽抗,其中一位正是韩竖特命留在湖州城的韩统领韩塑,今日银面几人只着常人衣裳,所以,韩塑没能猜透对方几人身份。
银面翻身将一名将领踹向前边的草棚,此人后背直接撞垮了草棚的枝柱,整片棚顶瞬间坍塌。
十五飞身上前,在对方爬起身时,快准狠的在脖子上给他补了一刀。
韩塑亲眼目睹弟兄死于乱贼手中,气急败坏咬牙发力,玄聪及十五应对起他来,显然有些吃力。
银面喘息间,瞳孔微缩,只因韩塑手中长刀即将从身后刺入十五的身体,银面强忍着胸口的疼痛,莞起手中刀花,奋力上前,从身侧阻挡。
未料此人反应敏捷轻松躲过,倒好在打乱他的行刺。
然,韩塑回眸间,抬脚狠踹银面的腹。
“俊公子!”
银面倒地之余,缓冲了几步之外,而后重重吐出一口鲜血。
韩塑听闻十五的呼声,再看向倒地的面具男,眸光微凛间,似是猜到了什么。
“原来是你!”
十五和玄聪并不明白他话中之意,快速从两侧挥刀砍来。
韩塑狠戾地看着银面,一时失察,挡住了玄聪的落刀,同时踹飞了玄聪,却没能防止十五刺入他腰侧利刃。
“啊!!”
韩塑吃痛哀嚎,额头青筋暴起,咬牙忍疼微一倾身,硬生生将身体退出刀口外。
紧接着转身便要冲十五发难,玄聪见状快速从地上爬起,眼疾手快的在身后给了他肩胛骨一刀。
“啊!!!”
玄聪这刀完全刺穿他的身体,疼痛感直窜天灵盖。
十五配合得力,挥刀便要砍向他的脖颈。
“等等!”地上的银面手肘撑着地面,又吐出一口鲜血。
“留活口!”
不难看出,此人该是余党中执掌重权之人,如此,活的比死的重要。
十五收住力道,在玄聪踹跪韩塑的同时,将刀口架在他的脖子上。
身上多处刀伤的韩塑,此时已无任何反抗的余地。
“千户!”
玄聪转身上前,搀扶起地上的银面,“千户——。”
未料,刚站起身的银面,双眼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正好此时,寻到此处的另几名锦衣卫瞧见满院的狼籍,以及昏倒在玄聪怀里的银面。
皆不由大吃一惊,“千户!”
十五将地上的韩塑交给弟兄,上前扛起银面。
“快,一个人到城里寻大夫。”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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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面被带回暂住的小院时,一直昏迷不醒,可见因着今日动武,引发了身体内的毒素迅速蔓延。
从城里请来的大夫瞧过他的脉象,皆束手无策,开了两方补气血及提神的方子,就离开。
望着榻上的银面,十五内心无比懊悔,那日都督的雕妻前来,他就该将俊公子身中剧毒的消息,一并送回京中。
玄聪及另几名锦衣卫并不清楚银面中毒之事,此时此刻,无不担心着急。
“千户他怎么了?为何大夫说千户时日无多?”
“什么叫时日无多?千户身体不是一直好好的嘛?”
面对兄弟们的问题,十五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气氛沉默间,忽然,所有人同时屏息凝神,目露杀气地盯向敞开的房门方向。
因为,他们都听见院子外的响动,似是有人翻墙。
玄聪几人不动声色地握紧刀柄,利刃随时出鞘。
“有人吗?”
然而,当玄聪准备带头迈出脚步的刹那,院子里传来姑娘清脆的嗓音。
姑娘?
除了十五感到声音熟悉以外,另几人皆是一脸茫然,面面相觑。
咻!!
一抹素衣身影映入众人眼前之际,玄聪手中绣春刀脱鞘,还没眨眼的功夫,锋利的刀口已是架在对方姑娘的脖颈之上。
“玄聪,慢着!”
十五略显紧张的语调,不由得让几位弟兄感到讶异。
玄聪无辜极的眨眨眼,架起的刀一动不动,感觉里头有猫腻是怎么回事?!
十五几步上前,摁住玄聪举刀的手,道,“认识!”
玄聪几人闻言,悬起的心下了一半,对眼前陌生姑娘多了几分戒备之心。
十五清楚此事怪不得弟兄怀疑,姜姑娘一个姑娘家,怎得不走寻常路,大白天的没事翻他们锦衣卫的墙头做什么?
湖州此地已被余党侵食,他们不得不对任何陌生人设防,即便对方瞧着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还有,最重要的是,姜姑娘是如何寻到的他们。
就在方才,姜且小魂都快吓没了,她差点又因为[多管闲事]搭上自己的命。
缓气之余,快速打量了眼屋里的情形,满屋手握武器的便裳男子,不用问也知他们都是锦衣卫。
十五此时的眸色同样有了几分戒备,“敢问姜姑娘,你怎的在此?”
回过神的姜且,无语且无奈的将手里提着的药包塞到他手上。
“喏,川竹师兄离开前,派人将此药交到我手上,让我寻了机会把药给你们拿来。”
所以,她一个多管闲事的,差点因此丢了小命。
十五闻言一怔,愣愣地看着手中的药包,黯然的眸色瞬间闪过一抹光亮。
十五知道对方口中的川竹师兄,正是那日替他们解围的蒙面男子,且他们在老先生小院养伤期间,姜姑娘的师兄就曾派人送来药材,俊公子服下那汤药,精神气色才有所好转。
“多谢,姜姑娘。”
姜且可不敢要他们锦衣卫的谢,抬眸瞟了两眼屋里榻上躺着的人。
见他面具下的半张脸煞白如纸,嘴唇还沾着干涸的血渍,看来又严重了呢!
“姑娘大恩,我等莫齿难忘。”
于当下而言,姜姑娘送来的这包药,无疑是雪中送炭。
与此同时,屋内玄聪几人也都了然,不禁为方才的无礼感到惭愧。
玄聪拱手道歉,“原来姑娘是来给我们千户送药,方才实在对不住,吓着姑娘你了。”
姜且收回目光,撇撇嘴,嫌弃地瞅了他们几个两眼。
玄聪几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怪不得人家姑娘生气,好心好意的来给他们千户送药,竟被他们如此无礼相待。
姜且也不是那种为难人的性子,无奈道,“好了,我瞧着你们千户似乎快不行了,你们不去煎药吗?”
玄聪等人当即醒神,立马收起好奇心,纷纷点头。
“我,我去烧火。”
“我去煎药~”
“我也去~~”
最后一名锦衣卫夺过十五手里的药包,屁颠颠的跟着退出房间。
眨眼功夫,屋里只剩下一个站着的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