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飒爽英姿的李铭意,身穿黑色飞鱼里服,外搭枣红印四爪飞鱼罩甲,腰间的蹀躞革带,将他的身形修饰的更为修长挺拔。
朱刈将最近搜罗回来的录案,呈到铭意面前。
谁敢想,当年他朱刈没放在眼里的李怀江,翻身成了当朝左相,如今他的顶锋竟是李怀江的次子,瞧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小子,周身气势连他都不敢正眼直视。
铭意接过,“好,有劳朱副指挥使按原先那根绳,继续追踪。”
“是。”
朱刈前脚刚走,身穿宝蓝飞鱼服的十五和银面款步而来。
“都督!”
铭意从录案抬起头来,淡声问,“有消息了?”
银面先道,“当下可以确认,城郊三处,另两处书圆带人在周边埋伏堪查。”
十五点头,“那两处,距离天坛不过两里路程,十日后,皇上携领众朝臣前往祭天祈谷,督都咱可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铭意想也没想,道,“提前伏击岂不是打草惊蛇,倒不如当着皇上的面,让他们永无翻身的余地。”
银面赞同,“属下觉得可行,彼时一网打尽。”
“好。”铭意点头道,“事情便交由你俩安排布控。”
“是。”
铭意相信十五和银面的处事能力,而他需紧着手头上这份录案。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朝廷穷得叮当响,在边疆行军多年,多少将士难以裹腹,倒是喂饱了前朝一头头的恶狼。
十五和银面刚走到衙门前院,迎面就看见明瑶提着食盒前来。
“十五哥哥,银面哥哥。”小明瑶礼貌地打招呼
二人颌首,“明瑶姑娘。”
“两位哥哥是要去忙吗?明瑶带了新做的果子,要不你们带点路上吃。”
十五知道银面在外人面前不会言语,于是道,“姑娘好意,卑职心领,我等还需紧着办事。”
明瑶了然点头,“好吧,那明瑶便不扰了你们。”
“督都在公务房,姑娘请。”
明瑶点头,她已不是第一次来,每回在万和楼大厨师傅那学到好的手艺,就紧着找二哥试吃。
主要是因为,二哥最是赏脸。
见到小堂妹,铭意清冷的面容难得露出些许温和,放下手中录案,起身来到桌前。
今日明瑶送来的是锅包肉,瞧着色泽金灿灿的,铭意拿起筷子,夹了块送到嘴里。
不禁挑眉点头,“小丫头,手艺渐长。”
明瑶有被夸到,高兴不迭,“二哥,真的好吃吗?”
“好吃。”铭意又夹了一筷子,目光落在丫鬟荔月从食盒里端出来的果子上。
“瑶儿给二哥做的栗子糕?”
明瑶讪笑,“栗子糕不是瑶儿做的。”
说着,把食盒里另一份水晶糕端出来,“才是瑶儿做的,二哥你喜欢吃栗子糕,所以瑶儿来的时候,在玉芳斋给你买了点。”
“二哥时常忙到没时间用饭,瑶儿多给你备些糕点,二哥饿了就可以填肚子啦。”
铭意心头暖暖的,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唉哟,说了不许再揉瑶儿的脑袋,会变傻的。”
眼瞧着抬手护脑袋的妹子,可爱的紧,铭意不禁朗笑出声。
相较起明昭,明瑶性子好太多,从前明昭可不会这般好说话。
唉,到底是想念那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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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城。
蜻蜓点水,碧波涟漪的塘面,魏寒提竿,一条肥硕的草鱼在空中翻腾。
“哇,太太您看,公子又钓上来了一条。”
风和日丽的池塘边上,架了张小桌几,大腹便便的明昭吃着面前的糕点,眼眸含笑地看着男人大展身手。
槐夏嘴边噙着抹笑,没好气的嗔了雩风一眼,“太太和小公子今日想吃烤鱼,还不快去准备些柴火。”
雩风连连点头,“嗯嗯,婢子这就去准备。”
明昭肚子怀的这胎已有七个月,算日子是在京时便已怀上,当初与魏寒大婚不久需紧赶着回福州城,之后曾祖接连离世,府里上下忙得不可开交,又都沉浸在哀痛之中,明昭完全没察觉月事的问题。
伺候的槐夏因紧着帮姑娘分担手里事务,雩风更别说了,时常瞻前不顾后,连主子的月事多月未来,都不曾发觉。
两位亲长的后事,殷氏一人根本操持不过来,上头两个儿媳妇时常拿孩子出来说事,一会子哥儿拉肚子,一会子哥儿风寒离不得人。
明昭自是看不得婆母一人操持,更因着明昭的贴心,让殷氏心里欣慰不迭。
不想,差点害了三儿媳妇和肚里的孩子,明昭因操持过累导致的落红,才知道自己已怀了三个多月的身子。
险些把殷氏吓得背过气去,自此,更是不敢让明昭操心府里的事,魏宏得知三儿媳怀孕,还差点伤了身子。
怒极抄起马鞭就要给魏寒好一顿揍,魏寒好不到哪去,挨不挨揍是一回事,万一宝贝媳妇有个闪失,让他如何好活。
从那以后,明昭成了镇南将军府里的宝贝疙瘩,魏寒平日里再忙着帮父亲处事军务,也会抽时间陪媳妇,殷氏更是紧张三儿媳的身子。
只要明昭想的,魏寒都会想办法满足她,好比今个明昭心血来潮,想出府钓鱼烤鱼,魏寒便陪着她到庄子上来。
见男人朝自己走来,明昭拎起块糕点送到他嘴边,夫妻俩琴瑟和鸣,感情好的让身边伺候的人看着都脸红。
魏寒吃下媳妇送来的糕点,注意到她额边的细汗,赶紧拿起她的帕子替她擦拭。
“虽说今日有风,可日头烈得很,要不为夫陪太太回屋里歇着。”
“不用,屋里比外头更闷不是。”
听闻此,魏寒郁闷此次出行没打点好,不然带些冰到庄子上,媳妇就不会如此难受。
魏寒握紧媳妇的手,在她身旁坐下,轻轻抚摸媳妇隆起的腹部,感受掌心触及的跳动。
“今个小子可有扰着你。”
明昭咬了口多汁的酸梨,点头“方才还踹了我几下。”
“等他小子出来了,定然好好揍一顿。”
明昭被他的话逗得咯咯直笑,没好气地嗔道,“你倒是下得去手。”
魏寒笑道,“自然,谁让他小子伤着我媳妇。”
明昭被他逗得不行,也拿起帕子帮他拭去额边的汗液。
“方才我看你和阿不钓了许多,咱也吃不完,明个就回府了,剩下的就送给庄子上的工人。”
“好。”魏寒点头道,“夜里凉快,为夫再给你熬锅鱼汤。”
明昭点头,握紧了男人的手,眼神忽然有些落寞。
魏寒知道媳妇心里惦着什么,道,“等出了孝期,孩子也大了,为夫陪太太回京小住些时日。”
“好。”
自他们二人成婚后,魏寒对她越发的细心呵护,即便她不说,魏寒也能感受到她的心事。
明昭很清楚,女子婚后从夫,到底她第一次离开爹娘兄长,还是想念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