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深夜,在之冬与思婳师姐弟俩联手诊治下,万老太太情况总算稳住。
李婉从万府回来已是很晚,李怀江终于见着人回来,将备了的汤婆子塞到女人手里。
“今晚可有吃点东西?”
李婉脸上难掩疲色,嘴角噙着抹淡笑道,“万太太备了晚膳,我随便对付几口垫了肚子。”
李怀江心疼地将人带回暖阁,示意槐夏去把小厨房温着的补汤端来。
热汤送来,李怀江搅动着碗里的热气,将汤移到媳妇面前。
“即便不饿,喝了暖暖身子也是好的。”
李婉会心点头,接过汤勺,舀了小口汤。
“如今,万老太太身子如何?”
“算是稳住,啥时候醒来,亦或者能不能醒,之冬和思婳也说不准,而且老太太当下虽是稳住,却也没过危险期,之冬暂时住在老太太的院里方便观察。”
李怀江闻言点了点头,“如此,你就别操心了,由之冬看着就是,你又不懂医术,眼下气节寒冷,没得让身子受寒。”
李婉喝了口汤,伸手握住男人暖暖的手掌,“不妨事,这两年咱家和祥商在此地,没少受万家的帮扶,于情于理都需得过去看一眼才安心的不是。”
李怀江有时真拿她没办法,正想说什么,李婉先是打断他的话。
“方才十一与我说,京中来了圣旨,可是什么旨意?”
李怀江正要说的便是这事,不禁笑道,“咱家二小子,勇征漠北多番部族,平定漠北的功劳不容小觑,更何况拿下大盛忌惮已久的勒哈族大可汗的脑袋,皇上不得给他封个武将爵位,振威将军。”
李婉一口汤险些呛到了嗓子眼里,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眸。
“将军?十七岁受封如此高位,铭意不得飘上天了,回头更不愿回来了。”
“不过是个杂号,虽挂四品受朝廷俸禄,武官不比文官,给小子打鸡血罢了。”
李婉觉得也是,好一个亲舅,甜枣不加料的那种,正好对上铭意那性子,真真是会拿捏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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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城。
自高帝在某个早朝,加封十七岁无名小儿为正四品振威将军,不可谓不是又往贵胄圈中抛出鱼雷,炸得各党派势力措手不及。
有精明的一挖深究,竟发现那振威将军是幽州知府李大人的次子,当年那个最有名望考中状元的黑煤?李。
随着近两年幽州城梁亲王府之事,老一群狐狸早已猜测到李知府夫妻俩的身份,好吧,皇上这顿封赏明显就是在给自家外甥开小灶,他们这些外人能说啥啊。
况且只是区区杂号小将军,不过是四品武将,即便日后回京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太子常年跟随高帝左右,自然比谁都懂得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打从他知道亲姑姑和三叔多年在外遭受的苦难,再有这十年来姑姑、姑父与三叔为大盛立下的功绩,太子便知道,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大盛,以及为他铺路。
就是有一点他不太理解,怎么想也想不通。
在御案前提字的高帝,斜眼打量下头批阅折子的太子。
哼,真当他老子瞎了不成,都快把他老子的龙袍扫出窟窿。
“怎么,太子可是有何事想问朕,不妨直接说来。”
太子吓得双肩一抖,险些把手中折子抖落,赶紧起身拱手道。
“父皇,儿臣,儿臣确实有一事不明,还希望父皇提点一二。”太子鼓足精神,豁出去。
高帝瞧他那小样,似笑非笑地冷嗤道,“说吧。”
“儿臣,儿臣想知,父皇为何派五弟前往大漠?”
兄弟中,五弟是他的同胞亲兄弟,太子自然对这个弟弟更多的关怀。
高帝笑了,有时觉得长子聪明,脑袋瓜好使,很多事情一点就透,有时又觉得长子的脑子过于迂腐,什么事都中规中矩。
“怎的,难道在太子眼里,旦凡是皇室之子,就不能提刀拿剑上那战场杀敌?”
太子再次被高帝的威严吓到,努力压下心底的慌意,“回父皇话,儿臣自不敢这般想,也从未有如此想法,将士们为国挥散血汗,保我家国,才得以让大盛,让百姓安稳康泰。”
高帝慵懒地撩起眼皮,睥睨下方的太子,叹息道。
“老五只比他表兄小不到一岁,亲表兄能上阵杀敌,他为何不可啊?”
“父皇。”太子严然被吓得双膝跪地,真心后悔多问这么一句。
高帝无奈地扫了眼太子,“亏你还是老五的同胞兄长,自己兄弟有什么心思,你做为兄长竟都不知?”
“到大漠前线操练是他自个的意思,他小子可是句句话都为你这个太子兄长着想。”
大子闻言震惊不已,瞬间明白皇父话里的意思。
原来老五是为了他才去的大漠,老五是想成为日后的梁亲王叔那般扶持皇父的基业。
一时间,太子满腔激昂,同时也自愧不如,作为兄长他处处占领优势,倒让小弟为他上阵杀敌。
“父皇,儿臣定不辱没父皇多年来的教诲。”
高帝泛味地撇撇嘴,“很好,那把这桌上的折子一并批了吧。”
太子哪敢不从,如今父皇让他开始插手打理朝堂政务,再多的折子,即便熬到头发掉光,他也没有不应的。
“是,父皇。”
江德悄悄抬眼看了看高帝,会意上前将御案上一大摞折子抱到太子的公案前。
心道,太子您且慢慢看,后头书房还有一桌子呢,您批阅完了奴才再给您抱了来。
太子从地上起来,回头对上江德那饶有意味的眼神。
嘶~,他怎么觉得江公公的眼神怪怪的。
好似,自己是个大怨种。
江德:殿下您别怀疑,您当下岂不正是皇上眼里处理折子的怨种么。
高帝心里爽歪歪,想来最近几日他又可以忙里偷闲。
唉呀,太久没去毓庆宫寻皇后下棋了。
想到这,高帝心情美美地将笔放下,“江德。”
“奴才在。”
“陪朕到御花园走走。”
“是,皇上。”
太子刚坐下,又赶紧起身,“儿臣恭送父皇。”
高帝嘴角弯笑地摆摆手,大摇大晃地带着江德离开宫殿。
江德临了临了,还不忘同情地看了眼太子。
太子:……
嘶,江公公这眼神就是把他当怨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