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来了,我找来了县城里最有名的赵大夫给大哥瞧病。”
李老三李怀河的声音从院子外头传了进来。
李婆子闻言一喜,忙用袖子抹去眼泪“快,快让老三把大夫领进来。”
很快,李怀河领着匆匆赶来的赵大夫进了正房,赵大夫一路被牛车从县城颠过来的,差点没把他这副老骨头颠散架,如今还没来得及喘上口气,便被带到了屋里。
“大夫,您快给我大哥瞧瞧。”
老三说着,伸手扒拉起李怀江右脚的裤筒,只见肿如包子似的右脚脖子有一大片於紫,还带了两个发黑渗着乌血的牙洞。
赵大夫光是这么一眼便已不抱有希望,可他人已经来了,做个样子总得要的。
赵大夫抬手打断老三和李婆子噼里啪啦的声音,道“莫急,先让老夫给他把把脉。”
李婆子只能噤声,一回头见老二媳妇马氏还杵在屋内,李婆子最是看不习惯马氏,脸色立马耷拉下来。
“杵在这做甚,你能治病还是大夫能治病,碍手碍眼的玩意儿,没瞧见大夫给你们大哥治病,没眼色的东西都给老娘滚出去。”
马氏被李婆子这么一唬,别提有多委屈了,老二见状赶紧拉着媳妇出去,就连一直扒拉在门房外的陈氏也吓得赶紧撤退。
老三抬起袖子抹了把额间上的汗水,因赶得太急现在还喘着气,回头便对李婉道“大嫂,您放心,赵大夫一定能治好大哥的伤,县城里的人都说赵大夫医术了得。”
被夸赞的赵大夫恍若未闻,眯起眼仔细给李怀江号脉。
李老三李怀河,年仅二十二的小子,记忆里李怀河长相俏似李老爷子,脑子却没有李老爷子精明,性格沉默内敛,与凌氏成婚几年一直未育有子嗣。
看得出来李怀河是真心牵挂李怀江的情况,平日里做事也是最向着李怀江的,对她这个大嫂颇为尊敬。
李婉讪讪然地扯了扯嘴角,一时间难以接受眼前的现况,尤其是李怀江那双眼睛就没停的往她身上打量,看得她背脊一阵生寒。
赵大夫眼眉微挑,放下把脉的手从带来的药箱中取出一根银针,刺入李怀江於紫的脚脖子,再抽出来时,银针没入处赫然逞黑,吓得李婆子跟李怀河大大的抽了口凉气。
李婆子急得要开口询问大夫情况,李婉适时的摇头示意她先别问,让赵大夫先瞧清楚情况。
李婆子只急得不知所措,又见大夫再次重新给李怀江号脉,连着把了好几回,老眼逐渐睁大,同时带上一抹讶异之色。
“妙啊!!!”
赵大夫连连的惊叹,差点没把一旁急得火上浇油的李婆子,气得一蹦三尺高。
方才那根银针都黑了,这死鬼大夫居然还说[妙],妙他个死人头。
“老夫行医多年,虽不说医术高明,但这位病者身体之神奇,可谓是让老夫大开眼界,明明中了如此霸道之毒,脉象却平稳不变。”
“你这老东西……”李婆子刚开骂,很快便意会大夫话中之意,脸上一喜“大夫您说啥,您说我家怀江身子没事?”
赵大夫没计较李婆子开始的漫骂,摸了摸胡子点头“正是如此。”
李怀河脸上当即扬起一笑“大夫您说真的,我大哥真的没事?”
“嗯,虽然病者体内仍存有毒素,只待老夫开上几服药让他服用排出,便无伤根本。”
“那太好了,大夫您真是活神仙,难怪都说赵大夫是县城里医术最了得的大夫。”
“可不是嘛,我们家怀江是个命大的,能遇着赵大夫是他的福气,明儿开始我们一定帮赵大夫、赵神医宣传宣传。”
李婆子和李怀河的连番夸赞,让赵大夫心里受用极了。
一番感谢致词,李婆子让李老三跟着大夫回县城抓药,又吩咐凌氏逮一只不下蛋的老母鸡熬汤给李怀江补身子。
李怀婆这会子才把心放回肚子里,见李婉一直不说话,想着侄儿媳妇今个定是被吓坏了,赶忙安抚道。
“婉儿你也放些心,你男人他没事,老姑到厨房看着那些个玩意儿炖鸡汤,免得给偷吃了去,你好生在这伺候你男人。”
李婉:……
神特么她的男人?
李怀江自打醒来,视线就没离开过李婉的身上,目光中带着两分懵懂、三分狐疑、五分犀利,若不是碍于有他其人在场,李婉指定已经上手戳眼睛。
待李婆子一走,李婉状似呼出一口气,接着拉过一旁的椅子大剌剌的坐下,就差翘起二郎腿,神赳赳气昂昂朝炕上的男人扬了扬下巴。
“说吧,你咋来了,在那边我死没死?”
李怀江眸光微敛,讶异的蹙紧了眉头,艰难的扯了扯嗓音“真的是你……”
李婉:……
呵!可不是嘛,要不是因为你,老娘怎么会被带来到这种鬼地方。
李怀江见她作势就要撸起袖子,后怕地咽了咽口水,真怕这女人邦邦两拳把他给送走。
“对不起!”
李婉撸袖子的动作微顿,有些意外,那个成日板着个全世界欠他几个目标的家伙,如今居然主动跟她道歉?!
李怀江知道,如果不是因着他拉李婉进电梯,李婉也不会跟着他一起出事。
事到如今,说再多抱歉的话也是徒劳。
“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在李怀江的印象中,李婉本是个姿色魅力出众的,可如今,样貌还是那副样貌,只是……
李婉凉凉地睨了他一眼“你脑子不是最好使的嘛,好好想想咱俩现在该怎么办。”
他们两个如今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更不似原主那样懂得下地干农活的人,在古人面前他们还不能露出半点马脚,不然分分钟被当成妖物灭了。
在原来的世界里,她和李怀江因着会议上意见不合,本就对立的两人剑拔弩张到了极点,谁曾想,那日李婉在公司忙完至深夜,在电梯前巧遇同样才忙完工作的李怀江,然后自己就被男人强硬的拽进同一架电梯里,结果……
李婉越想越气,在现代她正值事业高峰期,眼看马上登顶她的女强人梦想,一朝被这男人给葬送。
李怀江如今是又理亏又委屈,想到这一世的自己是个名副其实的庄稼汉,不再是从前那个纵横商界翻云覆雨的职场精英,在这里连吃顿饱饭都成问题,唉,他也好想死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