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祝影下了课回到办公室,却看见蔚期阳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少年昏昏欲睡地听着吴老师的念念叨叨,明明眼皮都要站不住,却还要嗯嗯啊啊地有一搭没一搭应和着。
“嗯?学姐下课回来了?快来坐!”余光瞥见祝影的身影,少年精神一振站起身来腾出位置,热情地挥舞爪子招呼着祝影过来休息。
像是蹲坐在门口等待主人回家的白毛小狗,雀跃而卖力地摇着尾巴蹦蹦跳跳,黏黏糊糊地绕着那人的脚边打转转吸引注意。
“哈,小影回来的倒是巧,我们正提到你呢。”
平常也没什么体育课可上,只是下午,体育部就早早清空没了什么人。现在的办公室里除却祝影,也就只有吴老师和蔚期阳。
若不是少年来访聊天上头耽搁了时间,这个点吴老师也是要收工回家的。
“嗯?老师又说我什么坏话了?师弟当前,好歹给我留点脸面啊。”
见少年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祝影轻轻颔首算作打招呼。一面打趣着,一面也歇歇自己忙了一天不得闲的脚,瘫坐进椅子里转了两圈。
“哈,你可是我的得意门生,除了没出息以外哪里都好,有什么坏话可说的?”吴顺昌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他摸出自己的超大保温壶拧紧瓶盖,看着祝影和蔚期阳排排坐的模样笑了笑:
“刚刚还和小蔚说呢,等这周末,你们两个一起来我家坐一坐。你师娘不爱出门,偏偏又喜欢热闹,你们一起来,尝尝我的手艺,顺便还能蹭一口你师娘的粥。”
“刚刚和小蔚说的时候他还不信,还问粥能有什么好喝的。啧,小影你来说说,你师娘熬的粥是不是特别好喝?对了,我这里还剩了点...”
“谢谢吴老师不用了我没觉得不好喝。”见吴顺昌似乎真的要拧开瓶盖给他刮剩粥,蔚期阳赶忙投降似的举起双手连连服软告饶,“这种东西您自己留着吧,我等着周末去您家里吃热乎的呢。”
“啧啧啧,山猪吃不来细糠。”本来是也就是存了开玩笑的心思,吴顺昌翻了个白眼,对着祝影抬了抬下巴:
“你师姐还没答应呢,这事就八字没一撇。要是光你自己上门来的话我可不请,看着就闹心,我拿着扫把给你打出去。”
“啊,那、师姐...”少年可怜兮兮地拖长了尾调,还没说完祝影就求饶地双手举起叹了口气。
“老师,你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嘛。”她轻笑着伸出食指晃了晃,“事先说好,我到时候可就两个肩膀扛一张嘴去了,不带东西可别不让进门啊?”
“那我也!”
“行啊,你们两个尽管来就好。”吴顺昌提着保温壶,又背上了他的中老年人标配的掉了漆的公文包,往办公室外走还不忘回头调侃:
“到时候一个两个都别想走,全都给我扣下来刷盘子洗碗抵债。”
吴老师下班收工离开办公室,就剩下祝影和蔚期阳大眼对大眼面面相觑。
气氛倒也不算尴尬,因为祝影正忙着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下班,顺便将自己打到一半就离开的的植物大战僵尸关闭界面。
倒是蔚期阳坐在旁边很是不自在,好像身下的椅子装了钢钉。想走又不舍得走,留下呢又不知道该干什么;想帮忙搭不上手,想搭话怕弄巧成拙。
偏偏这个时候看手机也不太礼貌,少年纠结地捏着衣角搓啊搓,几乎要把衣角的布料搓破了。
『宿主大大...你快理理他吧,这个世界又要多一个尴尬致死的人了。』
“啊,居然还没走吗?”彼时的祝影背上背包起身要走,听见小豹子的话眨眨眼,这才注意到旁边要把自己纠结成麻花的少年。
“欸?啊,在、在等你一起回家。”
神游天外的少年被突然的发问叫回魂来,站起身很是难为情揉擦了擦泛红的面颊。也跟着背上包磕磕绊绊的回答,故作自然地先一步向着门口同手同脚走去。
“刚巧顺路,我和姐姐一起回去。”
『他都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又顺的哪门子路啊?』小豹子很是无语地抖了抖蒜瓣毛,『还有他那个同手同脚的顺拐动作,我都懒得说...你可别提醒那家伙嗷。』
『本来就够紧张的了,你一点出来,估计整个人就羞愤欲死,到时候连走路都不会,只能爬着回去了。』
“好哦,我都听豹豹的。”
『哼哼,宿主大大惯会花言巧语。豹豹才不会和那些家伙一样,三两句话就哄得晕头转向哦。』
“是吗?豹豹居然这么不信任我,真让人伤心...豹豹可是我最最喜欢的小豹咪欸。”
『嗷!怎么会,宿主大大也是豹豹最最喜欢的小人咪哦!』
“哈...我也最喜欢豹豹了。”
学生们还要上晚自习,这个点的校园空旷没有什么人。
祝影一路优哉游哉地走出教学楼,实在看不下去与自己并肩而行的少年紧绷成这个模样,就主动出声搭话转移其注意力。
“蔚期阳?”
“啊,姐姐?”
“你好像总是在走神的样子...放松些,别那么紧张嘛。”被这副严阵以待的模样逗笑,祝影险些要以为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
“真是奇怪,吴老师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明明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下午没见就变成这样了?”
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奇怪的回忆,少年支支吾吾了半天,面上飞霞几乎要红到耳朵尖尖上来。
“那就不聊这个话题了,我们换一个。”眼见着公交车缓缓驶来,祝影眯起眼睛看清楚不是自己的车次,也就继续聊起天:
“你身上香水是什么牌子?香香的,还挺好闻。回来坐在椅子上全身那个味道,感觉这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香、香水?”
“对啊,向日葵花香,香香的很好闻。”
很奇怪的,这次少年不只是面颊在泛红了,几乎整个人都要滴出血来。那股向日葵的花香气也浓郁到几乎凝为实质,听到祝影的话更是一个激灵,扭头慌不择路地冲上了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