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错就要认,承认错误赔礼道歉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于是祝影将手里的草笼子往墙角一放,在众人的目光中拍拍手腕几步上前来,一掀衣摆结结实实跪在了地上。
“祝影\/将军!”
“这又是发的什么疯…女儿膝下有黄金,快站起来啊笨蛋。”
少年就算有气此时也生不出来了,青年也放下了茶盏起身去搀,却都被祝影避开摆了摆手。
“作出轨劣行的家伙哪里还有膝下这二两黄金?两位先别管我啦,想让我赶紧站起来,就听我道歉忏悔好了。”
“出现如今这种事情全然是我的问题,忘却了家中正君另成家业…这般混账行径,莫要说你们了,我自己若是走在路上见到有这种人,也是要暴打它一顿的。”
“一番漂流下来磕清醒了脑子,一心只想种田归隐,将将军身份所联结的一切事物都有意抛在脑后不去想,全然忘记自己在京中还有夫郎。”
听到自己盼望许久的妻主竟是将自己作为要斩断的过去一同忘却,青年的面色肉眼可见的白了几分,扶着身后的石桌桌沿才勉强站稳身体。
一旁的少年稍微侧步搀扶住了他,祝影能感受到对方较之旁人要活跃不少的灵魂波动,心里清楚青年八成不是穿越就是重生。看现在的模样应当是重生的可能性更大,也就给出了补偿方案:
“温公子如若不嫌弃,我可以写一封绝笔信做旧,公子可凭借我的遗物和信中遗嘱将祝家名下田产庄子和店铺统统变卖。”
“难得人间重走一趟,与其空怀满腹才华屈居后宅,不若游历于一众山河异色中。”
赔礼道歉赔礼道歉,既要态度诚恳也要作出实际性补偿,这才是做错了事情的正常处理方式。
而不是强词夺理地给自己开脱、反过来去挑对方的错处来强词夺理证明自己没错、甩锅推卸责任好让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
青年听到这话眼睫轻颤,单手撑着身后的桌子坐起身来,垂眸看着那人满是真诚却又看不到最深处的眼眸,沉默半晌却是释然地叹了口气:
“那敝人就多谢将军了。”
这便是原谅的意思了。
于是祝影又侧目看向少年,刚一开口要出声就被少年伸手捂住了嘴巴。
“好了别说了快站起来吧我的大将军。”少年琥珀色眼睛中满是无奈,伸手将自己的爱人从地上拉起来。
“既然将军大人的家产都作为赔礼送出去了,那这条命,就当作赔礼抵押给我好了?”
“嗯?”祝影学着他的模样歪头眨了眨眼:“房子是夫郎帮忙建的,生活也是夫郎帮忙打理的,我一贫如洗姑且也算是个上门女郎,这条命不早就是你的了吗?”
“啧,惯会耍嘴皮子。”
碍于外人在场,少年也不好作出些娇嗔之类的亲昵动作,只是偏过头去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只露出泛红的耳朵尖尖对着她。
祝影从那白吃饭的芦花鸡窝下面摸出来一块布包,里面赫然是碎裂的护心镜和身份令牌。
她写了绝笔信,扣上令牌底部的刻章印记,将这些东西一并交给温执玉时,青年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身旁的小侍就快走一步上前来接过。
...果然是嫌弃吧,果然是嫌弃吧?
“有劳将军了,今日多有叨扰,给将军添了不少麻烦,也万分感谢将军开导。”
目送车马一行人渐渐远去,祝影抬手打了个哈欠,垂眸看见自己的身后,发觉不对转过身来:
“你在做什么?”
某个暗戳戳踩某人身后影子泄愤的少年心虚地背过手,脚尖也分外忙活地在地上划起圈圈来:
“没什么...对了,晚上吃什么?”
“不是去山上逮了偷吃粮食的野鸡嘛,吃野鸡好了?先炒两个小菜垫垫肚子,再给煲点汤喝,现在这个时间点,煲汤应该还来得及。”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想喝鸡汤了?”
“也不算是突然。”祝影主动牵起少年的手腕,领着他从村口往家的方向走:
“前些天你去帮谷婆婆晒草药的时候,谷婆婆可给你把脉了?”
“昂,这怎么了?”
“谷婆婆寻到我说你肾水有些亏虚,让我平日里节制一些。”祝影心虚地抬手摸摸鼻尖,侧目看去果然是一派羞窘的绯红。怕少年恼羞成怒甩开手跑走,指尖穿插着指缝扣住了些:
“克制是不可能克制的——外人又不知道我们相处的模式不太一样,那就只能想办法给你补补身体,好跟上营养了。”
“你就不能克制点禁欲几天?”少年羞恼着磨了磨后槽牙:“这种事情好像真正纵欲的只有我一人,你明明很清醒的。”
“不能,就算不能从中体验快乐,光看着你的表情和反应就好好玩啊。”祝影捏捏少年挽了发髻的蓬松发丝,却是俯下身来鼻尖相碰眯了眯眼:
“再说了——谁告诉你水墨与我不共感的?”
“......”少年咽了咽口水,被这副模样勾地出神,一时间忘记了该作何反应。还是祝影先一步直起身来,牵着少年的小爪子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好啦好啦早些回家吃饭了,既然都主动送上门来投喂了,哪有不管饱的道理嘛。”
“你这个喂它...是正经的投喂吗?”
“还可以不正经?”那人闻言颇为感兴趣地稍稍扬眉,一双黑眸闪烁着名为兴奋的光彩来。
“啧,你最好别乱来。”少年恶狠狠地挥了挥没被牵着的那只爪子,用最凶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
“....至少、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