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漫卷,万里飞沙。
“呸呸呸!”迎风说话的祝影低头吐出两口混了沙土的唾沫,坐在地上扒下脚上的长靴,立马倾倒出来的沙土在面前堆成两个小山丘。
因为在百姓面前显现过巨化的兽形,所以豹豹除却私下相处,在人前都以巨兽模样显形。
祝影面上裹了几层纱巾,但也没起到什么作用,还是背风躲在豹豹后面才勉强能开口不吃沙。
“那些家伙有说支援什么时候来吗?”她用手肘捅了捅青年的手臂,师寅侧目看了她一眼,却是摇了摇头。
“啧,这都辰时了…不久就要天黑了,那些黑心老王八根本就没打算支援,想让咱们直接死在这里。”
当年祝将军的旧部被拆分到不同的关口,唯有西疆所在的地区没有被分派,全然是朝中那些家伙的犬马。
这样就意味着祝影来到这里任职,一方面要应对来自外敌的进攻,还要提防来自内部的背刺。
一来她是叛军出身,二来看她是一介女子,再加上来自王城的“关照”叮嘱,她赴任就职的第一天,军帐内满屋子小老爷们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文化人讲究以理服人,哪怕是面对一群不通人性的傻叉,也要用宽和的心态用语言教化…个屁。
她一个叛军出身的半截土匪,能直接动手还有什么必要哔哔赖赖叽叽歪歪?又不是打不过。
话虽如此,但祝影本身还是很尊重并认可“以理服人”和“以德服人”这个观点的。
所以她开打前先朝副将小哥要了支笔。左手写上“德”,右手写上“理”,硬生生地一拳一拳把人打服了。
牙花子混了血水吐在地上,一直到祝影擦干净拳头离开,躺在地上浑身疼痛的几个大汉我看你你看我,都分不清地上到底是谁的碎牙。
此后的一切交涉对方都拒绝和她直接交流,只愿意和看起来温和木讷的老实人师寅交涉。但本质上也没什么变化,不过是从原本的拒绝合作态度嚣张激怒祝影挨打,到现在的欺负老实人师寅被祝影知道后挨打。
偏偏今日的突袭计划对方热情得有些令人生疑,还让他们放心大胆地去,说什么会提供支援接应。
虽然祝影一听就知道这些人在放屁,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被放了鸽子,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不爽。
这次的突袭行动不需要支援接应也能全身而退。豹豹猫早就计算好了未来的天气,以及一个小时后沙尘暴所涉及到方位和风向。他们点燃了对方驻扎存放粮食的军帐,成功借着沙暴的掩护撤退,将那些追兵拦在了身后。
彼时的镀鹰关内,占地面积最大最牢固的军帐里隐约透露着昏黄的暖光。有箜篌竹笛的曲调从中传来,伴随了食物的香气。
军帐前的守卫看见她像是看见了鬼一样震惊,正要行礼报告,就被祝影抬手止住:
“里面在做什么?”
“回,回将军。”卫兵咽了咽口水,压低了声音磕磕巴巴地回答:“归德中郎将说是庆功宴。”
出关打仗突袭的人没能回来,就这样大张旗鼓地办起了庆功宴…到底在庆贺什么,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祝影轻笑出声,拍了拍士兵的肩膀,提着血迹尚干的银枪,一脚踹开了军帐的木门。
“好生热闹啊。”
原本一派和谐热闹的夜宴盛景在她这个不速之客闯入后一瞬间寂静下来,空气凝滞了几分,中心的歌女们觉察到气氛不对,也跟着停了演奏。
“怎么不动了?不是要给我庆功?借着奏乐接着舞啊。”
言笑晏晏的女将军身后还拖着带血的长枪,身上满是的风尘的轻甲显然是刚从沙场下来就直奔此处。那双黑似墨凝的眼眸弯成月牙,却窥探不到一丝一毫的笑意。
分明是笑着的,偏偏这一步步踏着靡靡之音走来,就给了在座众人极大的压迫力。她提枪上前,一脚踏在主位坐在的桌子上。
“庆功宴庆功宴,怎的我这个宴主人还没回来,你们这边就已经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