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中戏幕本不需要祝影出场,但是为了保证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她还是全程跟随去亲眼见证了。
眼见着围了皇宫,那收买的老太监做证人,拿着真圣旨大声宣读,斩了老皇帝的项上人头,将情况之外但依旧不死心地大声唾骂的皇太子从东宫里捉拿出来。
安国公手上的兵符早已被祝影偷出来,只认兵符不认人的士兵自然也不会听从世子的调度。
因着这番动作是在早朝之际突发的,一众大臣都被围堵在太和殿里,祝丞相都一脸茫然不知情地跪在那里,更别说摄政王顾温书了。
祝明将搜集来到那些罪证甩在顾温书脸上,正打算血溅当场,却见那一直闷不做声的人突然暴起,祝影一个晃神,脖子上就抵了把利刃。
不是,我站在人群里看热闹呢,怎么这也被卷进来了,隔这么远是怎么抓到我的?
祝影垂眸,看见匕首上坠着的黑色玉坠子,瞬间了然。
定踪术,以目标贴身之物为媒介的道术,道术大成者可百里寻人 。辅以瞬形符,可以达到将人瞬间钳制的效果。
对付这么个半吊子,祝影勾勾手指就能解决。
可偏偏周围全是人。不论是暴露画皮恶鬼的本质还是动用水墨的能力,都会被认为成妖孽,连带着祝明和丞相大人也会被一竿子打死。
任务里,守护祝家的优先级是高于保护皮囊的。反正普通兵器也弄不死她,顶多是皮囊损坏,她再想法子补就是了。
所以祝影的神色没什么变化,甚至轻松自然地不像是脖子上架了刀刃,更像是路过来打酱油的路人。
也懒得对自己兄长说什么“别管我直接动手杀了他”。反正说了他也不会这么做,说了也是白说,平白浪费时间。
所以顾温书的威胁台词都没来得及说完,祝影就闷不做声地直直撞向了刀刃。
天知道路寒迹打开游戏、看见这一幕时,心脏都要吓出来了。
所幸顾温书也被这愣头青人质吓了一跳,手腕的刀刃往外闪了闪才不至于让人质自杀。
要知道人质这种东西,只有活着掌握在手里才能起到威胁效果,要是死在了手里,只能激发对方怒火提升战斗力。
莫名其妙被打断了发言,他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死死抵在祝影的脖颈上。为了更有威慑力,还故意划破了一个伤口。
同时怕人质自己寻死,他在心里暗骂这主动寻死的傻子二公子,还得专门分出另一只手扣着她的脖颈,拖着人往后退了退。
“他在拖时间,后面应该还有后手,赶紧动手别…我靠!”
祝影的嘱咐还没有说完,身后的一个踉跄往前倾倒,连带着她也一起往地上摔。
得亏她眼疾手快,趁着这眨眼间的功夫,利落地拧断了那持刃的手腕,夺下匕首拆下了玉坠子。
定睛一看,让人摔倒的罪魁祸首是一块巴掌大的青灰色扁石头。
有大臣认出来了这块石头,不禁轻呼出声:“这不是大相国寺门前的那块石头吗?我上次去的时候被绊倒,摔掉了两颗门牙。”
“我也有印象,上次折了个胳膊就是因为它,怎的突然出现在这里…”
本来还算严肃的场面被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取代,一下子成了受害者诉苦交流会。
路寒迹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手机界面上出现了支付十二万元的消息,游戏也提示转移符已生效,坐标在寺庙门口的那块石头成功被转移过来了。
所幸,他的小公子从危险的境地解救出来了。
摄政王被擒住,为了老臣们的心脏着想,祝明强压着怒火没有当场把人斩杀。把人带下去押入天牢,就等待那摄政王所谓的最后底牌。
底牌倒是没等来,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扛着糖葫芦草把子的白胡子老头趿拉这破草鞋,晃晃悠悠地走进来,拔下来一根糖葫芦递给祝影:
“小鸭…小呀小伙子,来根糖葫芦吃吃?美容养颜,对伤口修复最好用不过了。”
“…谢了叔。”祝影也就接过了糖葫芦。
这件事就此进入了尾声,戏幕落下,话本子也迎来了它的最后剧情。
祝明拿回了属于他这个身份的东西。登基大典改了年号,又封祝影一个闲散王爷的职位方便她混吃等死,每天忙的脚不沾地。
那天的老头也给他分了一串糖葫芦,祝明吃完以后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吃饭都能就两大碗白糖了。
等到一切安顿下来步入正轨,祝影暗搓搓找到自家丞相爹,询问那糖葫芦老头的事情,得到傲娇老爹的一个白眼。
“都是我的骨肉,我哪能说不管就不管?”
经过了这些事情,再加上自家媳妇的耳提面命,祝丞相已经能很坦然地说出那些对曾经的他来说羞于启齿的真心话:
“那老刘是个不染尘世的世外高人,偶然买糖葫芦的时候认识的。你小子嘴挑,只吃他家的,一来二去就熟了。”
“我每天点心盒里的糖葫芦,是您给我买的?”祝影抓住了重点,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老爹。
成功把老头子看的不好意思起来,凶巴巴地把她赶走了。
“等一下,站住。”
祝影迈出大门的一条腿又缩了回来,笑嘻嘻地回头,态度难得乖巧:“父亲大人有何贵干啊?”
“小影就算不是小影,也是我的孩子。”
少年上扬的唇角微微抿起,眼中的调笑尽数消褪,被怔愣所取代。
祝文靖吹了吹茶盏里面的茶水,抬眸对她弯唇轻笑:
“好孩子,回去休息吧。”
祝影没作声,沉默地转身关上房门。
丞相大人从茶桌下摸出本被翻地破破烂烂的书,翻开最破旧的那一页:
有鬼魅者,披宿者皮,承宿者遗志。代其行于人间,了其夙愿得终去,或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