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影这个狗东西自然是不讲信用的,虽然少年主动做出了让步妥协,但毛笔和指尖一个都没少。
次日清晨,玉无忧费了半天的劲才勉强换好衣服,扶着腰从床上爬起来。
在下床的时候脚一软,结结实实坐在了床边,发出一声闷哼,坐在那里好半天缓不过来。
祝影推开门拎着食盒走进来,将饭菜一一摆在桌子上。上前扶着少年一点点向餐桌挪动,眉眼弯弯笑起来,有意在落座的时候摁着他的肩膀施了几分力。
“妻主…”少年趴伏在桌子上捂着脸,淡粉色从面颊蔓延到耳根:
“别这样行不行…无忧、又要醉了…”
“不可以哦。”祝影托腮欣赏着少年羞涩的可爱模样,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
“这也是为了无忧好啊,总是一看见我就醉倒的话也会很麻烦的,就当作是脱敏练习吧?”
不同于以往的面上笑意盈盈内心毫无波动,这次少年终于从爱人身上感知到了相关的情绪。
满满的恶趣味、小部分的怜爱和一点点的喜欢。
“妻主说的是,无忧知道了。”少年从指缝中偷偷往外看,满是不自在地小声开口:
“妻主今天会来检查吗?”
“当然。”暴露了本性的将军也就不再于他面前维持假面,往他的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所以要小心,不要掉出来啊。”
玉无忧哪还有心情吃饭,几乎要把脸埋在饭碗里,祝影给夹什么他就吃什么,不给夹就埋头吃自己面前的白米饭。
祝影自知自己在这里会让少年吃不好,也想找个机会离开。
正好有跑腿的下人来传信,说应正君受凉发了高热,要请她去看看,她简单安抚了少年两句就放下筷子,跟着下人前往正君所在的院落。
少年总算从饭碗里抬起头来,虽然耳尖还泛着红,但总归神情自然多了。他戳戳碗里的米饭撇了撇嘴,好似戳的是某个心机的棋妖:
“矫揉造作的破石子,心眼子和马蜂窝似的…这种厚颜无耻的损招也想的出来,千年的大妖还会受凉高热?”
“我呸。”
米饭被带着愤懑的筷子戳啊戳,好好的大白米饭硬生生被戳成了黏糊糊的米浆糊。
少年没了食欲,把筷子放在一边,托腮看见面前空荡荡的座位,心中有了想法。
又左右看了看,确定侍从都被挥退,某人也不会再杀个回马枪。就用手撑着桌子站起身,拿起对面的筷子,把自己的筷子放在对面。
做贼心虚又带着隐秘的欣喜,玉无忧换了筷子面红耳赤地坐下,加快了扒饭的速度。
现在这个状态肯定是没办法舞剑了,他也就没有去动挂在墙上的玉剑。想着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就站在了书案前铺开宣纸准备画点什么。
昨天晚上东西七零八落的庭院被下人收拾好,小酒坛也端端正正地摆在小桌上。旁边笔架上的毛笔按照型号一一排列好,最后面却是空的。
玉无忧捂着脸缓了一会,缓缓吐出一口气,抬手将一头披散的青丝束在一起,免得妨碍自己的动作。
少一支笔倒也不影响作画,少年努力放平心态,在脑海中回忆着那人真实的模样。很快就将杂念全部摒弃,全心全意地沉浸在绘画中了。
祝影看着面色苍白的应观澜微微蹙眉,屏退了下人坐在床边执起他的手腕:“你这是怎么回事?哪里受伤了?”
“妻主…”青年手腕一翻反手握住她的指尖,看起来虚弱又疲惫,却还是强打起精神来解释:
“在寺庙杀人还是太明目张胆了些,被不知道哪里的金光震了一下,受了些内伤,体内的气息有些紊乱……”
“因着受了伤,下手的力度也没有控制好,一不小心就把那人的头颅捏烂了,没办法带回来作为我们的新婚礼物了。”
应观澜的表情有些遗憾,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清凌凌的异瞳中满是依恋:
“有点疼…妻主不给点奖励吗?”
祝影垂眸看了看青年,轻叹一口气,像摸小动物似的揉了揉他的头顶。另一只手却点了点他的心口:
“什么脏东西你都往心脏里放,也不怕出什么事…拿出来。”
“妻主怎么知道的?”应观澜唇瓣轻抿抬眸看着她,被子遮盖下的指尖几乎要把手心扎破。
“你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祝影俯下身,安抚地亲吻他的唇瓣:
“它会用威逼利诱勾起你的执妄,再逐步侵蚀你的身体,最后沦为被操控的傀儡空壳。”
“让我猜猜,你们应该已经聊过了吧?它答应了你什么?让你能和我一起离开?还是…让我永远留在这里?”
“……妻主会陪我走完这一世吗?”
应观澜自知瞒不过,双手捧着她的指尖不愿放开。总是含笑半眯的异瞳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眼眸,语气中带着恳求:
“我没有那么贪心的,只要一世、一世就好,等你离开我就结束生命...”
“…何苦呢?”
“怎会苦?我甘之如饴。”
见祝影头疼地揉捏眉心,就知道她是答应了。青年也就坐起身摊开手,那纯黑色的方片漂浮在掌心。
却在彻底脱离空间掌控的一瞬间一闪钻进了祝影的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