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来了。”抱着酒坛专注摆弄手里草枝的男子抬眸,丢了草编小跑过来,拔下小酒坛的木封,往祝影那边推了推:
“妻主闻闻这个就不会头疼了。”
祝影抬头看看少年清俊的脸庞,又低头看看面前酒水清冽的小酒坛,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起。
先不说为什么闻酒香会解宿醉头疼,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收了个夫侍?
祝影偏过头去看应观澜,青年无辜地眨眨眼,她就知道这指定是他折腾出来的幺蛾子了。
祝影叹了口气,乖乖抱着酒坛嗅了嗅。酒香悠远绵长,她咽了咽口水,忍住大清早抢人家酒喝的冲动。
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嗅完了酒香,祝影确实感觉自己的头脑清明了不少。她将酒坛还给名为玉无忧的男子,好整以暇看着两人。
“祭酒大人,你们昨天晚上到底聊了些什么,怎么把人家良家夫男拐进来的?”
“真是冤枉,您能不能想我点好?”应观澜托腮对旁边的玉无忧扬了扬下巴:“人家可是对您一见钟情,非要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呢。”
“嗯,将军大人身手矫健又古道热肠,我是自愿服侍将军的。”
祝影就将目光又转回到旁边的玉无忧,一袭黑衣上用银线绣着繁复花纹,看起来是家境颇丰。
一袭黑发高高束起,剑眉星目很清俊的模样,这长相在隔壁男尊国还好,在喜欢柔美少年的女尊国有些不太吃香。
许是祝影看的有点久,玉无忧的面颊有些泛红,难为情的偏过头去。眼眸也低敛着,眼睫轻轻颤抖。
再过了一会,竟是直接迎面趴伏在桌子上,额头和石桌碰撞,“嘣”的一声发出闷响。
祝影吓了一跳,站起身去查看,却闻到一阵酒气。
这是……醉了?
“妻主不用担心,他就是这样,喝酒后一时没有反应,过好久才会后知后觉地有醉意。”青年拍了拍她的肩,又把人摁回来位置上,脸上的笑意不变,却莫名多了几分冷意:
“妻主今天来时身上多了些难闻的脂粉味,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观澜不应知道的事情吗?”
祝影才想起来自己忘了这茬,她也来不及去考虑为什么玉无忧大清早的要喝酒。看着自己小心眼的军师兼未婚夫,拼命运转大脑动用语言的艺术,试图委婉地解释这件事。
“那个,你相信这个世界有精怪吗?”
“信啊。”出乎意料的,青年点了头。
正打算努力说服他的祝影眨了眨眼,意外地挑挑眉:“哈,你还信这玩意儿?”
“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怎么?有狐妖要死要活给你以身相许报恩?”
“虽然你说的很离谱…但是事实如此。”祝影自己都觉得荒谬,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而且,是两只。”
“你倒是好心,也不怕狐狸精吸精气把你生吞活剥吸成人干。”
应观澜轻哼一声,凉凉地开口刺了两句:“本来还以为光我一个后院会冷清,我还在想,要是其他人打着送美人的名义安插眼线该怎么处理…”
“呵,现在好了,热闹起来了。”
祝影本就心虚,被这么一刺,更是心中有愧。
多么一心为主的好军师啊,步步着想尽忠职守,她这和背刺有什么区别。
这么一想,祝影越发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暂时的),感动地握住应观澜的双手,目光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得观澜如此,定不负卿。”
“好端端的,说这些酸话做什么……”青年不自在地偏过头去,有些别扭的小声嫌弃。
却也没有抽出被握住的双手,耳尖泛起了薄红。
蓦然刮来一阵寒风,庭院花树轻轻摇曳,掉落满树飞红,在棋桌上铺散开来。祝影看见青年头上落了花瓣,想要抬手摘下。
却抽不出来。
见祝影不解挑眉,反应过来的应观澜才轻咳一声松了手:“…真是气糊涂了。”
祝影自认为心胸宽广不和小心眼的军师祭酒一个德行,也不计较他的话,抬手就要去摘那花瓣。却又被青年在指尖截胡握住,放在了他有些冰凉的脸上。
“真拗不过你。”青年无奈地叹气,将她的手往自己脸上靠了靠:“还没有过门呢就动手动脚的…”
“现在只能摸摸脸,你先克制点,一切等过门再说。”
祝影看着耳尖泛红又难得好脾气的军师眨了眨眼,却也没有开口说出事实,指尖顺着他的力道揉了揉有点软的脸颊。
如果实话实说,军师知道自己自作多情想岔了,肯定会羞愤欲死。搞不好还会小心眼的迁怒到她,算了吧,他开心就好。
青年的双手捧着她的手放在脸颊上,两个人一时无言。久而久之,祝影感到手上附加的力道越来越沉,才发现青年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双眼。
看得出来这两个人昨天晚上在私宅遇见,应该是彻夜长谈,青年的眼下还有些青黑。
祝影自己也被两只小狐狸折腾的没睡好,一时之间也也有些困意上头。
扶着青年的肩抽出自己的手,小臂从他的腿弯下穿过,揽着青年手臂发力,轻轻松松把人抱起。祝影对守在门边的老仆点了点头,在厢房的门打开后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微微侧身免得木架碰到怀中人,祝影把人放在拔步床上。又走出门,如法炮制把外面的醉鬼也搬运进来放在青年旁边。
当然,也没忘记把玉无忧最宝贝的小酒坛拿进来。
她关上房门隔绝风雪,又拨了拨火盆子里的银丝炭。也没打算到拔步床和那两人挤在一起,看屋子暖起来直接和衣躺在软榻上闭上眼。
外面寒风叫嚣地紧,室内却是一片温馨静谧,只余下熟睡的绵长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