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天起,塞里斯和女巫小姐算是彻底拉近了关系。在豹豹的嫌弃和祝影的纵容下,小人鱼终于以伴侣的身份和他的神明比肩。
青年颇有仪式感地把那些珍珠一颗一颗地捡起来装在玻璃瓶,锁在了床头柜里留作纪念。
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单纯懵懂的小人鱼也学会了勾心斗角。他会绞尽脑汁将豹豹从爱人的身边引开,抓住两人独处的机会,尾巴黏黏糊糊地磨蹭她的手腕。
塞里斯虔诚地亲吻她的指尖,蓝色眸子满是爱意。他依旧会哭,噼里啪啦的掉下来好多小珍珠…这就是某人的恶趣味了。
另一边的安泰西亚已经到达了王都,马车穿过城门晃晃悠悠地行驶在街道上,她透过雕花的小车窗向外看,看着民生百态微微失神。
不知道黑森林的女巫小姐怎么样了,没有她做的早饭可会习惯?
“小姐,公爵府到了。”仆从轻轻叩了叩车门,马车缓缓减速停在公爵府前。
“辛苦。”安泰西亚打开扇子遮着面,扶了扶有些歪的帽子,搭着奴仆的手心下车。
她的母亲和妹妹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在看见安泰西亚身影的那一刻,杜苏拉欣喜地睁大了眼睛,提着裙子小跑着跑过去,抱了抱她:
“安泰西亚!没收到你的回信我真的担心了好久,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我也很想你,杜苏拉。”安泰西亚抬眸却只看见了自己的母亲,不禁有些疑惑:“怎么只有你们,我们的父亲和妹妹呢?”
“你居然在意那个和老鼠做朋友的灰姑娘?!”少女捂着嘴低低地惊呼出声:“我的老天爷,你怕不是高热烧糊涂了!”
安泰西亚动了动唇,看看母亲再看看妹妹,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松开怀抱后退拉开距离:
“我们先回去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安泰西亚本来打算告知自己修习魔法的打算也暂时打消了。进了大厅,安泰西亚倾听者妹妹绘声绘色地讲述王都的繁华、舞会的盛大、哪家的贵族少爷气度不凡…
安泰西亚认真地听着,当问及自己时,她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带过了。
以母亲和妹妹的态度,若是得知自己跟着黑森林的女巫学习魔法,恐怕会直接告知教廷将她处以火刑吧。
一直到晚饭的时候,安泰西亚才终于见到了那位灰姑娘。
“辛德瑞拉!我的苹果派还没有好吗?!”
她的妹妹不悦地用餐刀敲了敲盘子,对急匆匆端来盘子的女孩极尽鄙夷:“再这么磨叽,我就把你的晚饭扔到狗盆里!”
少女有着一头金色如麦浪的发丝,蓝色的大眼睛满是委屈,因为在后厨里工作,又住在满是灰尘的阁楼里,身上的衣服也是灰扑扑的。
她将饭菜端上桌,忍受着谩骂和嘲讽默不作声,敢怒而不敢言。
安泰西亚没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地吃着饭,不多时就放下了刀叉起身颔首:“我吃饱了。”
“亲爱的,不多吃一点吗?”
从一开始就一直旁观从未开口的母亲理了理鬓发抬眸看向她,眼中满是关切。
来自于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最真诚无私的关切。
“不用了母亲,我去花园散散心。”
安泰西亚摇摇头起身离开,一直到晚饭结束,所有人都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悄悄走进了厨房。
后花园传来阵阵委屈又压抑的低泣声,金发的少女跪在母亲墓前小声哭泣,倾诉着自己的委屈和思念。
“妈妈…我好想念你…今天我依旧没有晚餐,您留给我最后的首饰也被抢走了…如果您走的时候把我也带走就好了…”
面前的小树枝晃了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发芽,变成一棵挺拔的小树苗。几片叶子飘下来聚在一起,上面突然出现了一块香喷喷的小羊排。
少女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用叶子包裹着小羊排小口小口地含着泪吃下去,看到叶子上镂空纹路汇成的文字后,捂着脸失声痛哭。
no man or woman is worth your tears, and the one who is, won‘t make you cry.
没有人值得你流泪,值得让你这么做的人不会让你哭泣。
安泰西亚躲在暗处看着失声痛哭的姑娘有些咋舌,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啊,忘记给放餐具了,都给人家烫哭了...下次一定要注意这个不要忘了。
虽然母亲和妹妹看起来像是被某种力量操控了,但是以她的能力还看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只能等女巫小姐来到王都的时候帮忙看一下吧。
但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她无法改变她们的行为,也不能和作为亲人的她们作对。就只能用些小魔法,暗中悄悄帮助这个可怜的女孩了。
她太悲观了,仿佛随时会追随她那已逝母亲而去。还是多鼓励一下吧,虽然是虚假的,但至少能提供活下去的精神动力。
就这样,在安泰西亚每天一餐晚饭(附赠餐具)和一句心灵鸡汤的作用下,不知真相只以为是母亲显灵的女孩日渐鲜活。
无论白天继姐和继母如何刁难,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母亲的坟墓和墓前的小树就是她温暖的精神港湾。
小兽依偎在母亲的坟墓前,感受着来自地底的冰冷温度,在织造的美好幻象中生机勃勃地生长。
安泰西亚那边步入了正轨,祝影这边也已经到了离开的时机了。
“神明大人,要出发了吗?”青年简单披了件衣服就打开门从房间出来,看着已经坐在餐桌前吃早饭的女巫,凑上去不满地哼哼唧唧。
“怎么不叫我起来做饭?”
“昨天晚上折腾太晚,我想让你多休息一会。”
祝影放下刀叉,瞥见青年胸口的红印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把他乱披的衣服一个一个系好扣子。
塞里斯则趁着她低头的时机,抬头吻上她的唇瓣,一点点舔净了她唇角的果酱。
祝影系扣子的指尖一顿,动作加快了几分,飞快系完腾出手来扣住他的后脑。
明明是小人鱼先占据的主动权,甚至祝影还因为系扣子分了心,但是等到两人分开时,眼尾带红气喘吁吁的已经是自讨苦吃的小人鱼。
解决完了送上门的“早餐”,罪魁祸首心情愉悦地拿起刀叉,没事人一样继续吃着盘子里的煎蛋。
青年趴在桌子上渐渐平复呼吸,耳鳍的粉红依旧消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