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影倒是毫不意外的转身关上了门。坐在晓方病床前的椅子上削起了苹果。
    一旁的鹤瑜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和沈彰乐一起消失在了祝影的面前。
    “好了晓方，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祝影抬眸和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孩对视：“或者说，我该称呼你为，圆圆？”
    一直怯弱内敛的女孩轻笑出声，她托腮看着面色沉静如水的祝影，脸上泛起陶醉的红晕：“我就知道...你是不一样的。不过...”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祝影垂眸继续削着苹果：“你太着急了。”
    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祝影还可以认为是意外，豹豹失联也可能是主系统内部出了问题。但潜移默化的同化她的意识...想要把她留在这个位面的意图太明显了。
    原主的记忆残缺不全，祝影说话的言出法随以及梦中的低语，在见到这位“原主”后，都完美的解答了。
    “说出你的故事。”祝影姿态放松的倚靠着椅背。
    于是病床上的少女笑容更加灿烂：“不胜荣幸。”
    “正如你所见，我是圆圆，你这个身体的原主。不过不同于剧情里那个又蠢又坏的角色，我对苏家无感。”
    “在来到苏家的第二年，我就发现自己只是一个被操纵的npc，并且看见了我那简短悲惨的一生。”
    “这本小说，已经循环了七十四次了。”
    少女倚着床头舔舔唇瓣：“当然会不甘啊...所以我当即选择了自杀。然后在第二天被剧情修复，重新睁开眼。”
    “死亡...复活...重复了多少次？我记不太清了。但值得高兴的是，每死一定次数，剧情对我的掌控就会削弱一点。”
    “流出的血渐渐无法被抹净，脖子上的血痂越来越狰狞...直到有一天，掉落的头颅无法回到身体。”
    说到这里，她眉眼弯弯笑起来：“我赢了。”
    “剧情倒带重来，却再也无法操纵我了。”
    “又经历了几次倒带，我渐渐掌握了操纵剧情的方法。现在，它的走向完全被我的想法左右。”
    她捂着眼睛低低的笑了出来，微敞的病号服领口隐约能看见她那环绕脖颈一圈的疤痕。
    犹如一条诡异的长虫的伤疤盘踞在她的颈间，泛着恶心的灰粉色深深嵌入肌肤，记录着她曾经经历的所有苦痛与挣扎。
    她笑着，用讲述他人故事的轻描淡写向祝影撕开了她结着痂泛着脓的伤口。
    心疼我一下吧，求你了。
    祝影没说话，只是把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她。
    削的坑坑洼洼的丑苹果，因为在空气中暴露太久，有些地方已经氧化微微泛黄。
    少女的唇角终于不再一直上扬，她看着苹果微愣，迟迟没有伸手。
    举苹果举的手酸的祝影直接扯过她的手，把苹果塞进去：“快吃，都氧化了。给你削就不错了，嫌丑也得给我吃下去。”
    祝影随手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手上黏黏糊糊的汁液，面色如常：“前天还想着你生病不能吃凉的，现在正好，可以吃了。”
    “所以，答应给我的小饼干什么时候给我做？”
    圆圆想过祝影的种种反应，愤怒，恐惧，或者冷静的坐下来和她谈判...却是没有料到，祝影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用原来的态度对待她。
    就好像，圆圆是圆圆，晓方是晓方，她和她，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两个人。
    她看着手里丑兮兮的苹果，咬了一口。
    甜的。
    祝影就看着她一点点吃完了这个苹果，病房里一片静默，只有咀嚼苹果的清脆声音夹杂着小声的啜泣。
    而病房外已经是一片混沌。黑色与白色不明形状的色彩混杂在一起，像是呼吸一样扭曲着变化着，只余下这间小小的病房，病房里的女孩，和她的执念。
    “鹤瑜和沈彰乐是什么情况？”祝影给吃得有些急的女孩倒了杯水。
    这两个人看起来和圆圆是一样的觉醒角色，但明显受到圆圆的压制，这让同为觉醒角色的祝影有了几分好奇。
    女孩虽然对祝影把注意力放在这两个人身上有些不满，但还是耐心的解释：“沈彰乐是我修改了一下他的数据，人工觉醒的。”
    “你好像挺讨厌他的，我就让他好好看清楚自己那愚蠢的一生。”语气尾音稍微上扬，带着些邀功的意味。
    “至于鹤瑜...”女孩微微蹙眉：“他是个bug。”
    “我对他没有任何印象，他是在某次循环里突然出现的。无法抹杀无法操纵...但好在他的权限超越不过我。”
    祝影饶有兴致的挑眉：“那场针对我和他的绑架？”
    “是那个姓沈的蠢货干的。他主要是想杀了bug，杀你只是顺便。后来你坏了事，又着手策划了另一场绑架。”
    女孩放下水杯，鄙夷的扯了扯唇角：“下三滥的伎俩罢了，就算是觉醒了也依旧是不入流的蠢货。”
    祝影想起了晓方被绑架的那次经历。现在看来应该是她自己亲手策划的。
    手段确实是要相对高明的多，主打的是一个洗白的作用。成功打消了祝影的怀疑...如果没有鹤瑜的提醒和那本日记的话。
    祝影摸了摸下巴，所以这三个人里，一个想要强行留下她，一个想要杀了她，还有一个阻挠另外两个人的？
    祝影在心里为操碎了心的好大哥鹤瑜默默点了个赞。亏俺还一直怀疑恁，没想到恁还真是个好人嘞。
    不过，该把一切都切入正轨了。
    祝影和故作轻松的女孩目光对视，将声音放得很轻：“所以，你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对吧？”
    女孩偏过头去不看她，双手紧紧攥着被单：“我不知道...”
    求你了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窗外的不可名状之物扭曲成白底黑字的重复语句，紧紧的贴在玻璃上，蠕动着想要挤进来。
    “你知道的，我是来完成你的心愿的。”祝影的手覆上她紧绷的手背：“心愿完成了，我也要离开了。”
    “不，我的心愿只有一个，就是想让你留下来...”女孩摇摇头，看着祝影的目光满是祈求：“别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祝影叹了口气，收回了手：“我不是第一个吧？”
    这句话有些没头没脑 但是圆圆听懂了。
    祝影不是她第一个想要强留的人...而在她之前的那些人，被她强行融入位面之后。
    都去哪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