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跟帝都神探斗法
作者:周一道人   工部摸鱼郎最新章节     
    二月十一日,军工厂,午时。
    “捕头,这是那个杨记卤煮火烧店。”
    陆鸣一愣!瞟了一眼身边的捕快,啥意思?火烧店我来过么?
    捕快哆嗦了一下,现在的总捕头脾气暴躁,动辄斥骂手下,甚至还动手。
    “是这样的,前几天有个泼皮又来报案,说这家店的伙计打他。”
    我滴个暴脾气!陆鸣火气,最近几天没睡过一次囫囵觉,被府尹骂,被嘉定府管家追着骂,他容易么?这种狗屁倒灶的破案还要告诉他。
    “滚!一个泼皮的案子,少来烦老资!”
    “是,是!捕头,我等自会处理,您消消气!”捕快赶紧认错,惹不起。
    顺天府总捕头陆鸣今日前来军工厂,是因为破获了一处景国奸细的联络点,他过来询问铁敢,然后跟铁敢一起前去锦衣卫大牢认嫌犯,看铁敢是否见过面,希望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诡异的帝都盗窃奇案,毫无进展,天天挨骂。能找到的所谓线索,一查全是子虚乌有。
    不过,凶杀案收获不小,虽然他只是协助锦衣卫办案,但蒋蔚非常欣赏他,恨不得要挖他进锦衣卫,一直让他参与案件的分析判断与审讯等重要环节。
    本来案发第二天该过来询问铁敢,然而锦衣卫接手后,并未安排他上门找铁敢,直到今日蒋蔚才让他过来。
    谁知到了军工厂,一个太监回话,铁宗师出门了,估计一个时辰后回来,没办法,陆鸣只得在军工厂附近吃饭,等铁敢回来。
    铁敢去哪儿了?他被王承恩盯得死死的,哪儿也去不了,只得以吃卤煮火烧为借口,天天午餐晚餐来卤煮火烧店,在店内能有机会跟天真道人接近,跟“近卫军”护卫接近,通过他们传递信息。
    咦!陆鸣身体一震,帝都二月的中午,阳光和煦,卤煮火烧店生意火爆,人来人往,不得不在店外加了七八张桌子,其中一张桌子,坐着一个笑容灿烂的少年!
    似曾相识的少年!
    想起来了,平谷县晓新客栈,那个有着自信爽朗笑容的络腮胡!
    陆鸣二十多年六扇门生涯,练就一双堪破易容伪装的亮眼,又见络腮胡,比想象的还要年轻!
    捕快们四下拼桌找坐,不远处一张桌子上还有几个锦衣卫,陆鸣跟其中一个千户见过面,彼此点头打了一个招呼。
    王吒不断畅快欢笑,身边坐的是左堂尤平,还有渣渣辉(陈家辉)。
    火炮司工匠加入过来后,王吒脑袋一转,创意闪出,在火枪司工坊弄了一处小院子,取名:研发组,还正儿八经挂了一个牌。
    王承恩由着铁敢弄,只要人常在军工厂就成。褚章文心里不舒服,没发作,继续忍。章进满心欢喜,全力配合。
    王吒把原军器局摸鱼八人组,连同火枪司造枪十三人组,以及拜师的十一个工匠徒弟,三十余人聚在一起,在小院里干活。
    王吒几人正在餐桌上嘲笑军工厂七君子,这帮家伙没法造火绳枪后,瞧不上卡洛斯,想自己做泥模铸造火炮,工匠装傻不配合他们,做了几次都做不出合格的泥模。
    突然,一个浑厚男中音响起:“小兄弟,还有香烟么?”
    王吒抬头,脸色骤变,京城神探陆鸣!
    曾经在平谷晓新客栈打过照面,他问过老孟陆鸣的底细。
    两人不发一言,彼此看着对方。
    两人仿佛进入另一个空间,一片宁静,附近街上的车马行人喧嚣,四周食客欢声笑语,不过是没有声音的背景,与他俩无关。
    王吒心里清楚,这种级别的神探,否认没有意义,他早就认出自己是当初那个络腮胡。
    “有,不多!官爷要不要坐下来抽根烟。”
    说罢,他掏出香烟,递出一根华子。
    陆鸣暗自吃惊,好从容的少年,自己不过是试探一下,少年当初伪装成络腮胡跟江湖门派在一起,必定有很大问题。
    但少年很冷静,没有否认,也没有试着逃走,只要一逃走那就说明少年是有案底的绿林匪徒。
    陆鸣是“老刑警”,也不喝问,索性坐下来,接过烟,抽了起来。
    香烟袅袅升起,他猛然寒毛直竖,感受到四周的杀气!
    什么情况?我带着四个捕快,旁边还有锦衣卫,这帮江湖中人想干嘛,这可是帝都城内!疯了么?
    右手八米处,刀疤脸正盯着自己,晓新客栈同样是这个人紧盯着自己,让他印象深刻。干了这么多年捕头,他再清楚不过,刀疤脸是一个职业杀手。
    他不动声色扫视周围,估计有七八个人是少年的手下,只待少年一声令下。
    没想到,处处暗藏杀机一触即发的局面下,少年竟爽朗一笑:“官爷,这家店的卤煮火烧很好吃,要不要来一碗。”
    陆鸣刚想回应来一碗,手下捕快的喝斥声传来。
    “你一个店小二,会有银花燧发手枪?敢消遣大爷,找死么?”
    “官爷,是我铁哥送我的......小人不敢撒谎!”王小六神色慌张,被捕快吓着了。
    陆鸣很敏锐,没有被手下吸引注意力,他看到一个高大强壮的汉子站起身来,走到一个道士身前,低头交谈几句,然后又走到刀疤脸旁边。
    他眉头深锁,不太妙,真要动手么?
    “把燧发手枪拿出来便知是不是你的,别啰嗦!大爷没拿闲工夫跟你耗着。”捕快厉声威胁。
    “真是我铁哥送我的,他会造枪。”王小六快哭了,这不是要讹我的枪么!
    一个貌似中年掌柜的人刚从屋里跑出来,想替王小六说情,却被一个壮汉抱住。
    啥情况?千钧一发中,陆鸣多年经验爆发,喊道:“张六,瞎咋呼什么?别吓着小孩。”
    名唤张六的捕快一听,有些不解,回头看向总捕头。
    陆鸣的机智救了自己一命。
    高大强壮的汉子是高大柱,他记得晓新客栈的这个中年捕快,小天师被认出来了,他站起身来去找的道士,是天真道人,他要请示天真,动不动手。
    天真道人很纠结,但没时间拖延,他同意动手!
    于是,高大柱又过去找鹰三爷,谁出手又快又准?杀陆鸣的任务非鹰三莫属。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挑起捕快跟王小六争执,然后在推搡中趁乱结果陆鸣。
    “咳咳!那小孩,你过来。”陆鸣伸手召唤王小六。
    王小六走过来,眼眶中有泪水在打转,确实很委屈。
    完全没有一点准备的事骤然发生,王小六走了过来后,竟然对着少年诉苦:“铁哥,你跟官爷说说,那是我的枪。”
    燧发手枪那可是王小六的宝贝,杨玉不喜欢,自然由王小六放在身上,睡觉都抱着枪睡。
    陆鸣的脑袋彻底沸腾,cpu高速运转快扛不住了,太多的信息,太多的人物在他脑海里旋转。
    少年人会造燧发枪?
    店小二叫少年为铁哥。
    金花银花燧发手枪,那可是工部摸鱼郎铁敢打造的。
    少年还认识寻龙门孟大当家,合作一起去埙山。
    少年势力不小,手下高手众多!
    ......
    王吒苦笑,不能怪王小六,小六不知道陆鸣正怀疑自己,无心之言。
    这么多事情串在一起,号称帝都第一神探的陆鸣必定能查出不少线索,林度与老孟在埙山的决定是对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但自己怎么能随意终结一个人的性命呢?他下不了手!
    “楚千户。”陆鸣不敢多想,求生欲强烈,很鸡贼地呼喊旁边的锦衣卫,他需要帮手,不然今天过不了这一关。
    “怎么?陆捕头有啥事?”楚千户注意到捕快办事,但没上心,依然在吃卤煮。
    楚千户是王承恩亲点,负责王吒的安全。
    “有劳!”
    楚千户心里不爽,大爷吃得真嗨,为毛叫我过来?
    “啥事?”楚千户落座。
    王吒一个眼色,左堂尤平和渣渣辉皆离开换了张桌子。
    “好久不见,聊聊天。”陆鸣笑道。
    楚千户心里那叫一个膈应,老资跟你不熟,聊个屁的天。
    “燧发手枪是我打造的,小六,再有人管你要枪,给他!然后告诉我,我就不信枪回不来。”
    王吒突然发话,很强硬!敢欺负小六?麻袋招呼!
    “什么?我尼玛!”名叫张六的捕快怒了,大庭广众之下,这话啥意思?哥是捕快,懂么?
    “混账!枪是这位小哥打造的,还不清楚么?”陆鸣大声骂道,心里烦透了,尽给我找麻烦。
    张六懵逼,傻站在一旁,说不出话。
    “是呀,枪是铁宗师打造的,这还能有假?陆捕头,你这手下是皮痒了吧?”楚千户心情很烦,一个小捕快,冲铁宗师叫骂,老资今天先把你舌头割了。
    局面越来越乱,陆鸣思维乱得一批,叫楚千户过来给自己壮胆,谁料楚千户竟讨好这个少年,什么鬼?
    叫这个少年什么?铁宗师?陆鸣已经崩溃。
    “滚吧!以后别没弄清楚,就乱办案。”陆鸣崩溃归崩溃,还是知道要呵斥一下自己的手下。
    张六委屈万分,忍恨坐到一边。
    “小六,先忙去吧,没事的,有铁哥在。”王吒温言安慰王小六,小六听完后咧嘴一笑干活去了。
    气氛很尴尬,王吒、陆鸣、楚千户三人围坐一桌,许久没有说话。
    “不知小哥如何称呼。”陆鸣打破僵局。
    “铁敢!”
    虽然种种指向少年跟工部摸鱼郎有关,但当少年亲口说出来后,陆鸣还是被震得不轻。
    “铁宗师,失礼!失礼!”陆鸣小心赔错,用词很谦卑:“下官顺天府总捕头陆鸣,今日奉命而来,便是求见铁宗师。”
    一旁的张六想死的心都有了!
    “陆总捕头,不用客气,有何事不妨直说。”王吒很淡定,事已至此,没啥好顾虑的了,直面就是,不行就闯。
    “想请铁宗师去一趟锦衣卫,有要事需要协助。”
    王吒暗忖,陆鸣在晓新客栈见过他的另一面,不可能跟其去锦衣卫涉险。
    “陆总捕头,今日确有急事,脱不开身。”
    “这......下官不好交差啊。”陆鸣想不到铁敢会拒绝。
    “无妨,总捕头回去跟蒋大人,或者骆大人实话实说就行,改日有时间,我会亲自去拜访他们。”
    陆鸣哑口无言,传闻工部摸鱼郎与帝都高官勋贵交好,果然不假,他跟锦衣卫大佬好像很熟。
    “陆总捕头,我还有事要回军工厂,就不陪你了。”王吒双手一抱后,转身便走。
    走了几步后,陆鸣追了上来。
    “铁宗师,事关贼人刺杀你一案,下官可以在此等宗师办完事,然后前去锦衣卫。”
    “陆总捕头,我说了我有急事,此事得向王公公交差,耽误不得。“王吒直接抬出王承恩,给陆鸣十个脑袋,他也不敢惹皇帝身边的王大伴伴。
    回到军工厂”研发组“,王吒快速拿出铅笔,他要整理思路想对策,陆鸣机缘巧合跟自己有交集,如果无法应对,自己只能跑路!
    首先,晚上必须去一趟蒋蔚家,弄清陆鸣所说之事;
    其次,要安排人盯梢陆鸣,当然王吒自己心里有数,陆鸣这种”老刑警“,很难盯得住;
    最后,那个捕快为啥要为难王小六,有什么关联么?弄清楚的好,派人晚上找到那个叫张六的家伙问一问。
    ......
    另一边,陆鸣无心吃饭,迅速回到衙门,整理今日出现的海量线索。
    首先,他询问张六,弄明白了原委。原来,张六口中的那个泼皮叫赵二,几个月前,被人套麻袋爆打。
    前不久赵二又来报案,说又被人爆打。打他的人是当初抢他燧发手枪的人,即火烧店的店小二。
    一个少年店小二能打一个五大三粗的泼皮么?只能怪赵二,他遇到高大柱陪王小六上街买菜,赵二看不清楚形势,主动去挑衅,等待他的只能是悲剧。
    赵二是夯货,一心想要谋夺银花燧发枪,使了些银子贿赂捕快张六。因为赵二知道套麻袋打他的人中有王小六,他记得声音。
    第二次被打后,他通过问菜市场的人,打听到王小六的名字和其干活的店铺。
    来龙去脉就是如此荒唐。